校长手里的那把乌兹像是某头怒吼的恶龙吐出红色的焰火。约一尺长的火舌飘摇不定吞没周围的一切，黄铜色的弹壳发出叮当碰响的声音掉落到地上。
枪击结束，苏文看着远方的那个形似稻草人的靶子，一个硕大的黑点停在了正中心的红点上。
每一枪都正中靶心。这是比任何军队中最顶级的特种兵还要更高一等的命中率和控枪手法。哪怕是任一军演会或是奥运赛场上双手持枪瞄准射击在无风速影响的环境下也绝不可能做到这一幕。
这一不可思议的一幕.......乌兹每分钟能吞吐将近1270发子弹，这种射速下枪口抖动将比一般步枪还要剧烈。而校长单手持枪，狰狞的肌肉上一尊尊血管暴起青如古铜，将所有子弹压在了一个点上。
“怎么样？”校长吹响口哨，“宝刀未老。”
“校长您从未老过。”
这一刻苏文切身体会到了这个老人身上传来的无比恐怖的压迫力。脱去西服的他不似以往的温和可亲，身旁两侧夹着两把乌兹是要过来取人首级的杀手。
“真会讲话。我就喜欢听学生这样夸我。有没有学到什么？”昂热转头看向苏文，S级新生正用双手捧着乌兹冲锋枪，保险没开不会有走火的风险。
“在校长您射击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诡异的画面......您开枪的时候枪口上抬的画面像是被抽帧了一样。如果不仔细看还注意不到，就像是有着莫名其妙的卡顿。每一次卡顿结束后您的枪口下坠恢复得很快，立刻就会有接着下一发子弹打出枪口。”苏文恭恭敬敬地说道。
“不愧是优秀的S级学员。”昂热熟练地退出弹匣，更换新的弹匣，拉响枪栓。
“在注意一次？”
说完枪口火焰迸发，一朵接着一朵火红色的玫瑰开在了黑漆漆的枪口上，子弹高速飞行撞在了靶心上。
“这一次呢？”
最后一声枪响宣告着子弹宣泄的结束。昂热将头转过来对准苏文，问道。
“没有那种卡顿感，但是您还是一样地把子弹压在了一个点上。”满脸凝重，“这种情况我只在CS1.6里见到大神压过。但就算是他们也没有办法把50发子弹全部压在一个点上。最多只能压住前十几发的样子，这还是极强的后坐力以被削弱后在鼠标灵敏度上表现出来的状态。”
“那你见到的那些枪战游戏大神也很强。能将枪械子弹压在一个点上的人都是高手。”昂热吐出一句话，像是嘴里正在嚼着口香糖，“混血种的身体构造与常人大致相同。但血统越是纯正越是有着某些异于常人的组织结构。混血种的肌肉密度与骨骼密度一般是正常人数倍。更加强健的神经控制系统可以帮助我们细微操控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这意味着我们拥有可强大的力量控住我们手里握着的枪械。”
“但像校长您这样将乌兹压一个点上的，再遇见您之前我无法想象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练练就可以做到了。尤其是对于像你我这样的S级混血种。事实上在我看来你的血统比我更加优秀，你将来所能到达的高度远在我之上。”校长露出那标准的和蔼可亲式笑容。苏文眼前一花，再下一瞬那只穿着背心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背后汗毛倒立，苏文立刻扭头盯向自己的身后，却只看见了一片空白。
“吃苹果吧。”
苏文骇然定立在远地，像是全身都被灌注了水泥钉死在地上，他慢慢把头扭过去，校长身在原地，穿着一开始见到他时就穿着的西服，手里握着一个已经削好了的苹果。
“校长您......言灵·时间零？”
恍惚间苏文记起来自己曾在言灵周期表上看到的种种名词。联想到见到校长所见到的各种诡异事情，包括那突然蹦出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苹果，开枪时诡异的枪口上抬和回落，一切困惑都迎刃而解。
“言灵周期表都背下来了？”苏文拿走放在手掌上的苹果，一口接着一口咬下去。昂热抽走旁边放着的纸巾，擦尽手上的水分。
“名称和效果都背下来了。”苏文如实回答。
“不错，我是时间零的拥有者。在你刚刚见到我两轮开枪的时候，第一轮我用了言灵的力量，第二轮则纯粹依靠肌肉力量。”
“校长您无时无刻不在使用言灵？”
“对于我来说时间零像是一种技巧，你用的越多就越熟练。当你遇到危险时会下意识地做出各种规避风险的动作般，言灵·时间零的领域扩张已经是我的一种下意识行为了。”昂热将苏文手里那把乌兹保险打开，扳机反射着乌黑的光芒。
苏文握住那柄乌兹冲锋枪，尽管体积没有麦林枪那么大，但这个弹匣的子弹装载量可比那7+1的吝啬货足足多出来数倍。
“试一下？”
苏文将手上抬，眼瞳中只剩下那个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靶子，昂热按下按钮退换上来一个新的假人，枪口锁住那道红心。
一切好像曾在过去上演过无数遍，那种莫其名妙的熟悉感再一次充斥在苏文内心深处，好想他曾在获取的雨夜中.......一次次举起黑铜的枪管，一遍又一遍对着敌人宣泄自己的怒火。
“砰！！”
毫不犹豫不带一丝感情地扣下扳机。弹壳落地，弹匣打空，苏文收回乌兹，假人的胸口已经被洞穿。
“事实证明我的眼光是正确的，你足够优秀.......甚至在我之上。”昂热看着那个乌黑色的空洞，眉头紧皱却又带着些许欢愉。
“这应该不是你第一次开枪吧？”
“.......淘汰日的时候我用过学生会成员装备的俄造PMM，弗丽嘉子弹弹匣。我就是用的那些子弹把所有成员全给晕倒。”
“出色的判断能力。你在淘汰日里的一战直到现在依旧是传说神话般光耀夺目。”昂热由衷赞叹苏文，“50发标准训练弹弹匣，扣响扳机后没有终止射击过程，49/50的命中红心率，恭喜你苏文，你打破了这个靶场的射击记录。”
“啊？”苏文的瞳孔涌上来一抹逃却了灾难的潮水，震惊中看向自己眼前的假人，胸口处被那一长串的子弹狂龙打成黑洞。
“上一个记录的保持者是学生会主席凯撒·加图索，他的记录是47/50。射击是他的拿手好戏，而你在开枪训练的第一场就已经打破了他的记录。”昂热微笑着看向一旁的苏文，“也许应该调整你之后的课程了，射击训练不再适用于你这样天赋异禀的天才。你需要的是各种战斗技巧。”
“我还有些......没缓过神来。”苏文长叹一口气，那种骤然冲破心中岸堤的潮水像是洗不掉的悲伤黏在了他的胸腔上，让他一阵烦闷。
他没有办法解释这是什么样的怪异感觉，它就是存在于那里，跗骨蛆虫般以他的血肉喂食。
“开枪之后的不良反应？”
“没事，可能有点胸闷。”苏文摆摆手，那股感觉瞬间消散不见。
校长递过去一支沙漠之鹰，银白的枪身亮得璀璨：“手枪也可以尝试一下。”
苏文沉默着接过去那把沙漠之鹰，.50口径的子弹适配导致枪口直径大的吓人。传闻中能一枪崩碎大象头盖骨的威猛先生，这样一杆枪被放在了苏文手里。
毫不留情得八声枪响，子弹全部打空，命中假人。
校长更换假人，不知道又从哪里掏出来大堆武器，在苏文近乎呆滞与麻木交织的目光注视下放在了柜台上。
从一开始校长提到的HK-416C到CLOCK-17，喜闻乐见的悍匪冲锋环节要用到的P90和MP5，ACOG倍镜的FAMAS F2和C8-SFW，短短的几十分钟内苏文近乎把世界上的军火仓逛了个遍。
“出人意料的优秀。”最后一挺突击步枪的测试结束，无一例外全部被压在了一个黑点上，“你的肌肉力量惊人的可怕，也许将来你最适合接手副校长的位置因为现任副校长总想着要把我踹掉自己做校长......”
停停停怎么突然就扯到学校高层的权力斗争了啊？苏文把TAR-21压在了柜台上。这杆由IWI与巴雷特公司联手提供研制的突击步枪曾是以色列国防军的标准装备。目前而言是所有枪械中苏文使用的最顺手的一把突击步枪。
这堂枪械实践课上到现在上的苏文人都有些麻了。不清楚内情的人乃至于知道内情的人如苏文这样的S级混血种都忍不住吐槽卡塞尔的军火储备。这哪里是去屠龙的啊.......这军火量哪怕是去拉美那几趟浑水里搅屎都可以吧？
随手卸掉5.56×45mm口径的NATO弹匣，苏文将它平放在专门回收废弃军火的箱子里，安静的像一块现代的钢铁木乃伊。
“看来明天就可以开始你的室内CQB作战训练计划了。”昂热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苏文今天已经见到这个老男人点了十几次头。他其实很想说老人家没有必要这么大力点头对脖子不太友好......不过想了想对方的血统和强到能和鳄鱼打近身作战的肌肉力量，这些话也就被全部打碎当成可口的饭菜扔到肚子里去了。
“什么是......CQB？”
“一种针对于反恐作战中解救人质所提出来的战术概念。一般指在居民楼层建筑物内开展的短距离敌我遭遇战，战术目的一般是拆除炸弹或是解救人质。”昂热磨了磨自己的折刀，用来制作子弹的金属竟然在这把折刀的面前落了下风，刮出了白色的漆痕。
“校长你们是不是真的打算把我扔到全世界最乱的那一块地方去卖给别人当雇佣兵.......”
“学校内的所有学员都会被要求学习这些基本的常规知识，很正常的事情，不必过于担心。”
那可实在是太过“基本的常规知识了”.......哪所大学会给学生灌输这些东西啊？
“与你所要参与到的那门战争实践课有关。逃犯绑架了一名年轻女性，并宣布在一个月后放出地址，要求警方带出赎金前去交换。是个人都能明白这是个骗局。”昂热将几本书和一叠的资料照片全部放在了柜台上。不用说刚刚这个老人又开了时间零去做这些芝麻瓜大小的杂事。
“这一次执行部将会介入这个案件以此逮捕那个极端危险的混血种。而你将作为学院的临时专员一同参与本次CQB行动.......不过出于你的能力考虑，你的作用有些特殊。”
“只要不是在身上绑着炸弹和敌人同归于尽我都能接受.......冯思林说要我远离那帮执行部的人.......”
“.......冯思林说的应该是那群叫装备部的疯子。你记错神经病的名字了。”昂热记得自己好像才刚刚夸过苏文记性很好推荐他去选择龙族谱系学。
“这些书本是关于明天实践课程的一些资料，包括一些常规的战术理论与枪械使用和保养常识，记得回去多看看。你的课表我已经帮你在诺玛后台上报了，等一会儿休息三十分钟就要去上约书华教授的言灵学课程。”
“枪械保养？”苏文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这四个字上。
“枪械也是一种工具，只是目的是用来杀人。对于一名战士他应该要很好地对待自己的枪支，在关键时刻不会卡壳炸膛的他们是唯一能救你性命之物。”昂热摸了摸自己的那白色胡子，眼神说不清混杂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