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真实的样子啊。”

少女脚尖点地，风撩起她黑色的短发，像是高低起伏富含生机的黑色海洋。她笑，带着银铃悦耳的嘀嗒来到男孩身前。

苏文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近乎两个头的女孩，被她那悲伤抹香鲸的忧郁眼神所吸引。

为什么要如此悲伤啊。他很想问，可是他做不到，那悲伤弥漫着如同水做的封死了他的两片薄唇，冰冰凉凉如丝绸划过他的嘴角，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别看啦，我会害羞的。”少女一袭黑色短裙夏下露出两截白皙而纤细的小腿。被风吹过飘飞的落叶，蝉鸣夏天的葬礼，她的身影渐渐淡化，消失在苏文的视线里。

“你到底，是谁？我想要一个解释.......解释我身上发生的一切。”

苏文靠着货柜架无力地倒下，伸手拿起一张破碎的镜子，黄金瞳高亮，里面流淌着如岩浆般刺眼夺目的鎏金。

“你的身上流淌着与凡人有所不同的血脉，你可以简单理解为天命之子。这个世界很大，大到在你睁眼收入整片世界时才会发觉自己有多么渺小，此前建立的世界观又是多么的坐井观天。但这些东西还不用这么着急跟你解释，总有人会找到你的，他们跟你一样，他们是异类。”

“而我也是异类。”苏文轻轻呢喃，像是认可了自己的这个身份。

“现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活下去，逃过神的追杀。看见那位神灵了吗，他就是奥丁，这就是他的名字。他是来杀你的，他也是来找你的。原因是什么我还不能告诉你，在你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在你还没有获得足够的力量前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合着就是要做谜语人咯。”苏文咧嘴微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他们二人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虽已飞逝无数个日夜年华，他们久不相见。可真在他乡重逢却依然如从前般喝茶闲谈，二人之间有着无可匹敌的默契。

“而获得了力量，就要拿出些什么去交换才能得到。这像是一笔买卖像是一笔交易，你要付出些什么才能拿到与之相等的力量。”女孩轻声说，语气悠然空灵如虔诚的祈祷者跪拜月光，“往往是.......必须要做的改变，这是命运，注定发生的一切。”

“你在神神叨叨些什么？”苏文听得心里厌烦忍不住说道。可女孩一下子就又在他身前现行，黑色的短裙果真适合这个女孩疯癫的行径。她拉起苏文的手。

“哎呀哎呀就是心理辅导啦。”女孩带着苏文穿过路面来到另一处货柜架，“现在听我的，好好活下去。先对你的伤口进行消毒。我会全程负责你的教学任务，放心吧。包教包会，工作能不能分配到我就不管了啊。”

“你会伤口应急处理？”苏文背靠着货柜架再一次躺下，只是女孩推着他的脑袋不至于平躺在地面上。绷带缠绕加固定，清水洗涤他滚烫焦黑的伤口，撒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药液上去，在用夹板固定住。

“再吃点退烧药，伤口发炎感染了体温会上来的。”灵书很热心地连热水都倒好了，像是店小二端茶送水过来弯腰等候客人吩咐。

“可退烧药同样会让我产生头晕犯困的副作用。”

“你的血统会帮你处理这些问题的，现在先吃药就对了。”女孩还没等苏文反应过来就强行把药塞到他嘴里。等到苏文回过神来只好喝下水让退烧药下肚，顺带说出自己的疑惑：“血统？”

“就是不是人的那一份基因.......就是你异于常人的那一份血脉，很强大，也带给你异于常人的力量。”灵书本想继续开玩笑但在苏文那简直盯穿二十米厚钢板的眼神下还是悻悻改口，满脸陪笑，“总会有人给你解释的，但不是现在，也不是我。”

“那现在该去拿武器了吧？”苏文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那本林清玄先生的文集被他塞在一个挎肩包里随身带着，按照小女孩的意思就是这本书是他力量的来源，如果一直随身带着那么连小女孩自己本身的力量都会得到恢复。

现在身上的这个小女孩虽然说不清楚来历也说不清楚目的，但本身就像是游戏中的内置修改器或者外挂一样的存在，有她在苏文敢说自己除了直面奥丁以外没有任何危险，相当于是戴了个会说话还长得有点好看的护身符在身上。

“距离你最近的补给点在那边的大楼，里面可是塞着好多好多的军火！”灵书满眼星光控制不住自己。苏文严重怀疑她就是何灵书的妹妹继承了她身上独一无二的暴力狂性格。

“我刚刚展示的伤口包扎技巧都记下来了吗。”小女孩继续走在前面引路，“那是能救命的方法，不仅仅只是在你受伤的时候，别人受伤的时候也可以。”

“我记下来了。”苏文郑重点头。他能明显感觉自己身上无时无刻不在传来那犹如冰山开裂般的声响，那种源自基因血脉内的再生能力赋予他细胞快速分裂生长的能力，破碎的骨骼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再生拼接，就连被灼烧成焦黑一片的烧伤伤口都已经开始愈合，甚至已经若隐若现出崭新的皮肤组织，随时都可以替换掉已经烧焦的死皮。

“在顺利拿到武器之后，我就要开始教你如何去战斗了。那些死侍可不是简单的人形生物那么简单啊。”女孩边走边说，步伐轻盈，“他们也跟你一样拥有着那些血统。所以他们的身体素质也异于常人，既可以像猎豹一样高速飞驰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也可以像是蜘蛛侠般飞檐走壁。”

“你连我看过的漫画都知道？”苏文干瞪着两只眼睛喘粗气。

“拜托，你经历过的一切我都经历过。”女孩没好气地说道，“打起十二分精神，你死了我也死了，所以不要轻易死在这里。那些死侍都是致命的存在，所以即便拿到了武器也不能掉以轻心，更何况是你这样的重伤之躯。”

“是。”

俨然间灵书成为了苏文的顶头上司。苏文一瘸一拐跟在她身后像个新兵蛋子。他迎着永不落下的落日走去，回味着你死了我也死了所以请不要轻易死在这里那句话。

总像是......老朋友之间的调侃和告诫，一如加了糖的醇厚咖啡散发浓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