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前面是如此大的一支敌军,林淮生还是看到了敌人暴露出来的弱点,就是那条孱弱的补给线。
林必须承认,印度部队维持生存所需的物资消耗水平,超越了战前的最低想定,显然敌人很能挨饿,并且其正规军跋山涉水的基本功很扎实,组织还还不错,有的部队被击溃了两次以上,但是仍然知道该往哪里撤退,鲜有停下来投降的。战役进行至今,边境部队以及贾布瓦降落的部队,一共歼灭了大约两万五千人的敌军,但是敌人主力尚存。现在敌人抱成了一团,正是一举消灭的时机。
指挥部正在积极地考虑进行一次出人预料的大规模空降,来切断这条补给线,同时完成合围。当然空降不会如同贾布机降那样有先天的突然性,敌人应该可以猜到中国军队的这一手;而林淮生面临的任务,就是从南面向北压缩敌人控制区域,最终,在敌人意识到大难临头前,配合各路兄弟部队,完成这个巨大的包围圈。
贺凡的坦克部队只剩下了6辆还能继续作战,他顽固地不接受临时编组方案,坚决不同意增加几辆可以通过电台协同的6x6轮式突击炮充数,大概是嫌那些战车累赘,无法执行他的大部分的战术。暂时贺凡只能充作预备队,林淮生失去了他最强有力的先锋。
在通过空运凑齐贺凡的坦克之前,林参谋长似乎只有利用自己的轮式轻装甲部队和炮兵部队来打赢下一仗了。丁克广一直想推荐侦搜营的105毫米突击炮连,来担任突进进攻的任务,这支部队从贾布瓦降落后一直被贺凡的光芒压制着,没有露脸的时候。
早在几个月前,任务制定阶段,这个合成侦察营被赋予的任务是相当重要和多样的,但是贺凡的连出现以后,依仗着涉水、爬坡;以及通讯、火力等各方面的优势,将大部分风头都抢走了,轮式战车部队基本上就是跟着他的连不停地前进。
攻击苏定吉亚的战斗中,这个具备两栖泅渡的侦察营,遇上了暴涨的河流阻隔,没能打上;向提斯普尔挺近的过程中,因为过度依赖公路,始终被敌人的雷场所困,也一直落在后面,只歼灭了一群搞错方向乱跑的残敌,抓了大概30几名俘虏。
“参谋长,也到了让黄鼠狼出动的时候了,这一带地形平坦,河流较多,正是可以发挥作用的的地区。”老丁见林淮生仍然在犹豫,不失时机说道。
“敌人在这一带的坦克数量还是超过了我们的预料,总是突然冒出一些来。”林淮生摇头道,他说的接近事实,印度在阿萨姆的坦克数量很长一个时期都是0,但是最近他们似乎将斯潘加部队淘汰下来的一部分旧坦克部署到了这里,最新的情报表明大约每个师的师部,都会有一个营或者至少一个连。
“战斗么,消耗难免。再说不打一下,怎么知道能不能打?”
“突击炮能够面对坦克吗?”
林淮生倒是有一些矛盾,以他的个人经验而论,至少在奎达机场,见识过装甲薄弱的坦克歼击车,靠着一门120毫米厉炮,与印度装甲主力部队对抗,并不落下风。但是轮式突击非但装甲薄弱,其火力也不占优势。
实际上,如果只考虑作战能力,这种武器绝对不是他攻略阿萨姆的首选,只是在指挥部综合考虑到伊尔76的运力,以及轮式战车对燃油的低消耗(贺凡一个连的燃油消耗超过轮式车辆一个营),他才没有太多的选择余地。并且开战前,徐景哲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过,阿萨姆的敌人坦克数量,绝对不会超过20辆,目前为止仅贺凡连摧毁的敌人坦克就远远超过了这个数字。
两人无语,僵持了一会儿。林突然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武器以外的部分?”
“什么武器以外?”
“就是敌人看到轮式战车和坦克时,不同的反应。”林说道,“贺凡说,敌人很容易会误判他的坦克尺寸,但是面对一辆6x6战车,未必会退缩。”
“你也别光听贺凡一个人瞎吹,敌人真的这么容易吓破胆,他也不会被击中那么多次。,我研究了正面几个印度师的情况,装备丢失大半,战斗力不足为虑,而黄鼠狼的火力基本与印度坦克持平,火控更胜一筹;再者贺凡已然不能出动了,我们也必须找到替代的攻击手段。”
“你说的也有道理,黄鼠狼现在在哪里?”
“正在城区中央,扫荡今天早上出现的一股残敌,一早上消灭了2个反火箭小组,歼敌……17人。”丁克广饶有兴致地说道,不过这个战绩比起贺凡连的来,实在是太难看了。
“嗯,北部的机场上有一架完整的C17,指挥部催问了几次,要求去查看一下,本来派给贺凡的任务,现在就让黄鼠狼去一趟。那里的战斗还没有解决,早上7连报告看到了至少一辆坦克,就在航站楼附近。正好看看黄鼠狼到底行不行。”
“好的,立刻让他们行动,我会提醒他们小心坦克的。”老丁如释重负道。
“不是小心,”林转过头来,似乎对老丁的理解有一些不满,“是务必消灭该地区出现的所有敌人的坦克。”
“是。”
城市废墟中心,几辆105轮式战车正在巡逻,吸引暗藏的敌人注意力,步兵则躲在废墟后面警戒着四周。残余敌人顽强的狙击手还在不时打冷枪冷炮,部队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有靠这些装甲车辆来配合步兵将其一一拔出,这是一件最磨人耐心的任务,敌人总是在出人意料的方向出现,并且轰炸造成的残破城区,十分利于他们隐藏。
黄鼠狼连的连长李秀林,站在起伏的地板上,慢慢转动观察镜,观察四周的制高点。整个早上,敌人的狙击手一直从四面冒出来,试图向偌大的驾驶员观察窗射击,现在战车只能四门紧闭,通过驾驶员潜望镜慢速行驶;敌人甚至还试图向炮塔上最精贵的稳像指挥仪射击,这可是这辆战车得以对抗坦克的法宝,据说成本超过了战车本身,好在印度人的射术不精,无法在远距离上,破坏光学观察镜部分。
“黄鼠狼1号,步兵连看到250方位四层商场顶楼有可以的反光,你去看一看。”
“明白。”
李秀林先转过观察镜偷偷查看,如果贸然转过炮塔容易吓着敌人,这是他一早上对抗鸡零狗碎的敌人悟到的一点心得。
观察镜转动到位,楼顶果然有一些反常的反光,也可能是破损的窗户的玻璃反光?他增加倍率,然后看到了一段黄色的护木。那是一支伪装不好的Svd狙击枪的一部分。印度狙击手的水平参差不齐,有的可以从几百米外击毁坦克光学观察设备,有的连隐藏自己的基本常识都没有,这位显然就是后者。
“狼窝,看到了,交给我来对付。”
他按动右手握把上的按钮,驱动炮塔顺时针转动,同时驾驶员使劲转动方向盘,倒了几把。这辆车不同于坦克,射击线高且底盘不够重,最好不要让射击线与底盘形成的某些不合适的角度下开火,尤其在地面不平整的情况下,后坐力容易导致翻车。以至于水平射界不能只依靠炮塔,必须配合车体转动,射击线最好保持在车体正面的一定角度内。
可怜的印度狙击手,一直在瞄着300米外一顶在窗口处时隐时现的头盔,注意力太过集中,没有注意到一辆战车的大炮正费尽周折转向自己,他甚至不知道那顶钢盔是某人顶在棍子上,故意招惹他这样菜鸟现形用的。
炮手将对准伸出枪口的那个黑洞,这个洞像是无人机炸出来的,他精确测距,然后将射击准星略微移向下方,大约就是那名射手或者看不见的副射手下面的地板处。
“黄鼠狼,新的命令。你部立即转移到城外,准备夺取北方5.5公里处的提斯普尔机场,要特别注意跑道旁的一架大型运输机,不要使其受到破坏。”
“打。”
一声轰鸣,战车剧烈地前后摇晃起来。冒着烟的弹壳咣当掉在地板上时,远处的楼房被炸坍了整整一层,想来敌人是跑不了了。
“全连主意,搜索队形,向机场进发。”
12辆战车在01号连长指挥车带领下,慢慢驶出城区。到了较为安全的地区,驾驶员推开了前方观察窗,并开始加速行驶。李连长和炮长也钻出顶盖,好透透气。贺凡坦克连的几辆坦克正停在河边,有人正打来水洗刷这些坦克。李秀林看着其中一辆08号坦克炮塔上的斑斑的弹痕,难免有些羡慕。
贺凡没有参加洗车的工作,他正靠在舱门都大开的坦克旁抽烟,正犯愁前线没有足够的零件和修理,他需要一辆有起吊设备的修理车来吊起炮塔来修复这辆坦克,但是林淮生派来的修理车起吊机功率不足,吊不起炮塔;一眼看到一连串崭新的战车,正威风八面地驶过,他不屑地背过身子,假装没看到。
实际上,他在提斯普尔陷入苦战时,曾经通过光学设备,看到过这些战车高抬着炮管,浩浩荡荡从大桥上过来,就像来参加检阅一样。
“贺连长,你们这次又立了大功了。”李秀林居高临下故意大声说道。
“哪里哪里,最后解决战斗还得靠你们。”贺凡冷笑道。
“我们哪儿成,我们太单薄,不能和你们一样蛮干。”说着话,李秀林对着伤痕累累的08号坦克啧啧感叹起来,从骇人的凹痕上看,正面至少中过一次穿甲弹,那是轮式战车不能想象的挑战。
贺凡心里想:不蛮干?你们这些天倒是干了什么了?
“我得提醒你,机场哪里有几辆T55,无人机刚看到了,似乎一直在机动,像是个老手指挥的,你们千万保重。”
“放心,我们就是来收拾他们的。”
李秀林说着举起望远镜向北方望去,那里有几个步兵连已经控制了跑道一端,但是敌人坦克出现后,林淮生立即喊停,半天时间过去了,部队没能继续控制机场的其余部分。
轮式突击车渡过1米深的小河,浩浩荡荡向北行走。等走远了,贺凡突然猛捶了一下坦克裙板,旁边的人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不理他,各干各的。
李秀林站在炮塔上,不时观察主要方向,突击炮不时从一些巨大的坑洞和敌人防空武器的残骸边上开过,驾驶员必须小心避开,轮胎不必履带,直接开过金属残骸,抛锚的风险很大。
连长注意到,有些拖车残骸上的导弹此刻仍然直指天空,可见当时空地对抗时的险恶程度。刚才他从地图上研究过这一带地形,敌人在这一地带修建了复杂的公路网,本意是用来机动导弹部队,不过现在残余的坦克部队似乎还在利用其机动,所以进入此地得特别的小心。突击炮手固然对贺凡的坦克连不买账,但是心里也还是有自知之明,他们既没有刀枪不入的防御,也没有无坚不摧的火力;所以必须更小心,更狡猾一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