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嵋这名字,就不大像是好人,正经人谁会起谐音酷似陈世美的大名?
但是,人既不可貌相,也不可“貌名”,景栗在任务之中见识过朝三暮四的渣男武大郎,也遭遇过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梁泊山,充分说明不能以名字论善恶。
陈世嵋到底是心狠手辣的负心汉,还是暗藏苦衷的无辜赘婿,答案只能在任务之中揭晓。
此次怨灵苦主单子悦所设定的主线任务仅有两条——
第一,查明杀人凶手并让其以命偿命。
第二,收回单家在北京的所有产业。
每完成一项任务可获得6年寿命增值,这是景栗所接受的任务之中单项增寿最多的项目。
每一豪门都至少有一段狗血往事,单家也不例外。
多年前单家在北京投资设立了瑞德酒店和瑞德旅游公司,总负责人名叫洪念善,他的真实身份是单子悦爷爷的私生子。
单老爷子一直小心翼翼地隐瞒此事,但还是被家人发现了端倪,单家正室全员团结一心、一致对外,发动强大的人脉关系,不断给洪念善施压,逼他交出从单家得到的一切财产。
受单家的影响,洪念善投建的新酒店不得不停工,损失惨重,但他仍在苦苦坚持,不向单家正室低头。
单子悦尽管只有十四岁,人人都称她为单家小公主,但她却生而是女王的强硬性格,这一点像极了她的奶奶。
她此次孤身来北京,旅游观光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做压垮洪念善的最后一根稻草。
洪念善的女儿颇具音乐天赋,有小提琴公主之称,他即将为女儿举办盛大的及笄音乐会,单子悦届时也会出席,不过她不是为了欣赏音乐,而是为了砸场子。
砸场子的任务对单子悦而言既是挑战也是机会,因为奶奶已经许诺,只要她办妥此事,北京所有的单家资产都将转移到她的名下,未来由她进行管理。
单家在商业策略方面与时俱进,可是在家族传承方面仍旧保留着重男轻女的习惯,一直以来只有男人才能进入集团管理层,不过单子悦的奶奶很有女强人作风,多年来任丈夫的贤内助,从幕后一路走到台前,成为单氏集团之中说一不二的“太后”级人物。
与此同时,单老太太还进行了一项重要改革,规定单家子弟未来不论男女,有能力者均可进入集团管理层。
在家族所有女孩子里,老太太认为小孙女单子悦最具潜力,这次的任务即是对她的考验,只要成功压制洪念善,她就可以获得进入家族集团企业的入场券,将来大学毕业,便能够顺理成章进入董事会。
对于这一波操作,出身寻常人家的景栗看得一脸懵,14岁的她,是一个只知道为中考发愁的懵懂少女,而14岁的豪门公主单子悦,已能够披挂上阵对战爷爷的私生子,两人若是做对比,只能印证一句话——
人和人的差距,有时比人和神兽的差距更大。
可惜,人力终究抵不过天命,单子悦的人生在14岁就画上了休止符,她注定没有成为霸道女总裁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景栗进入小黑屋,回到2005年,成为豪门小公主单子悦。
单子悦抵达北京,刚走下飞机,便因低血糖而晕倒,被紧急送往医院,大锦鲤的魂灵在此时进入了她的躯体。
大约半个小时后,景栗终于苏醒,睁开略显沉重的眼皮,便看到一堆人围在床边。
起初她还以为是眼花,看人有重影,定了定神后才发现,那不是重影,确实是屠家一大帮人都很紧张地守在边上。
屠家“长公主”屠昭最先开口:“醒了醒了,子悦可算是醒了!”
屠夫人,也就是屠铭祺的母亲随即关切问道:“子悦,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屠征吩咐道:“快去请大夫,再做一次全面检查!”
屠铭祺立刻领命:“好的爸爸,我现在就去叫医生!”
一群人中唯一沉默的,是十七岁的屠铭中。
而立之年的屠铭中,是标标准准的霸道总裁,表情刻板严肃,西装一丝不苟,按理说人都有年少轻狂时,按照资料描述,十七岁时的他相当叛逆,以忤逆父亲为人生重任,景栗猜测屠霸总此时多半是杀马特造型,就算没有五颜六色的绚烂,至少也得是人群中最夺目的炸毛头。
然而,她的猜想完全跑偏。
屠铭中的成长是神奇的等比例放大,17岁的他和30岁不仅长相一模一样,连神情都几乎没有差别,唯一不同的,就是发型——
17岁的屠高中生,是清爽利落的少年短发,30岁的屠霸总,是把刘海用发胶梳成大人模样的成熟造型。
景栗第一次见到如此暮气沉沉的17岁少年,他深邃眼眸中的神色,像极了青春伤痛小说中的男主角,似有逆流成河的悲伤在涌动。
屠铭中被她直勾勾的眼睛瞪的心里发毛,疑惑道:“表妹…该不会是晕倒的时候摔成脑震荡了吧?”
屠夫人似比亲闺女出事还担心,大呼小叫道:“哎呀呀,脑震荡可大可小…”
屠昭以轻蔑的口吻打断她的话:“消停点,高声嚷嚷只会使病人病情加重,你又不是医生,咋咋呼呼装什么专家!”
这位小姑子明显是不好惹的狠角色,屠夫人在她面前不敢耍半分嫂子脾气,而屠征早已对此类情况见怪不怪,他一味纵容偏袒妹妹,对妻子毫不关心。
这个时候的屠征,还没有意识到妹妹屠昭的野心是得到整个屠氏集团,并未对手足至亲生提防之心。
豪门媳妇不好当,屠夫人虽从情妇转正,可是摊上屠昭这么一位公主脾气的小姑子,富贵日子没有一天能过得舒心。
景栗从短短的一段对话中就可以听出,屠家内部的人际关系远比资料中描述的更复杂。
联络设备已调试完成,屠豪不想让屠家人的日子好过,煽风点火道:“小姐姐,你有事要找事,没事就挑事,千万别让屠家任何一个人舒坦,看到他们活的舒服,我就浑身难受!”
这一次的联络器,是单子悦从小就贴身戴着的坠子,玉制的雕叶纹底座之上镶嵌黄金制的枝干,取意金枝玉叶,是彰显豪门公主身份的定制珠宝。
景栗不想在医院里浪费时间,坐起身说道:“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可以出院了。”
但屠家所有人都表示反对,连劝带哄,非让她重新做全套体检,从头到脚都要查的清清楚楚。
对待单子悦,屠家人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止因为单家是屠家的恩人,更是因为屠家想要参与单家在上海的大型房地产投资项目,所以必须得关照好单小公主。
景栗的胳膊腿都没毛病,精神好到立马能蹦起来打一整套咏春拳,可是屠家人非得用轮椅推着她去做检查。
在所有人里,最高冷寡言的是屠铭中,最积极表现的是屠铭祺,他甚至夸张到提着一大袋零食,时不时就问单小公主渴不渴、饿不饿,一口一个“子悦表妹”,嘴比抹了蜜还甜。
屠夫人在边上尽职尽责做捧哏:“我们家铭祺的个性最是温柔体贴,这一段时间就让他陪着子悦好好逛一逛北京城!”
屠夫人和屠铭祺这么做,无非是想通过单子悦直接和单家攀上关系,以此扩大人脉网。
景栗看着这对母子的虚伪热情劲儿,忍不住直犯恶心,本着让队友屠豪痛快的原则,她故意不留情面地怼道——
“铭祺表哥的体贴我消受不起,这些零食偏巧都是我最讨厌的。”
屠铭祺韧性极强,仍不气馁:“表妹喜欢吃什么,我立马都去买来!”
“我不爱聒噪,更喜欢安安静静的美男子”,景栗笑中带着三分坏——
“不必兴师动众,接下来的检查有铭中表哥陪着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