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穆木技术员就发现杨友行秘书长每次看见自己时,就把他的脸转到别处,像是不敢看自己。
哈哈,他可能是因为拿了自己的钱包,感觉不好意思了。
没事的,说白了,那就是大家用打印机打的钱,什么黄金啊,什么白银啊,最终不都是象征着大米和棉布嘛。
穆木技术员总是对着杨友行秘书长露出原谅的神情,但是杨友行秘书长好像更不理自己了,一幅小心眼的样子,拿了我的钱包还有理了。
难怪他在那面的世界写网文都会扑街,这心理太可笑了。
这一天,他又在临上车前,想着去赤嵌家乐福买一盒烟,这时,他看到一个明人女售货员看到自己来买烟时,都要激动地哭了。
那个明人女售货员竭力想打扮成汉唐集团女生的样子,这让穆木技术员看上去不舒服,就好像看到那面世界的一个高中女生,穿着校服,脸上是竭力把自己画成中年妇女的遮盖妆,还认为自己很漂亮。
明朝时期,是广大妓、女工作者引领妇女的服饰流行潮流,现在呢,是汉唐集团女办事员引领了。
你们竟然还用束胸带子?太老土了,我等都用罩罩了——
胭脂、鹅黄什么的,那都是村妇们用的——
披裙、裙罩,太繁琐了,我们是三件套,上身是两件衣,袖子刚露出手腕,里面衬衣只开第一个扣子,下裙则刚露出脚裸来,这样做活和走路都太便捷了。
鞋子可以自己选了,但配帆布鞋,不用罗校长皱眉,大家都认为不好看呢。穿不了汉唐集团女生的高跟鞋,坡跟也可以,但是那亮晶晶的鲸鱼皮鞋太贵了,最便宜的要五百马票!!
但是庆娘真的狠心了,全配上了这些!
舍不着孩子打不着狼,舍不得媳妇升不了官的话,她可能不会说,但是道理大概是这样了。
一千多马票,她好几个月的积攒,全从汉唐银行里取出来了,她还算了一下,那银行扣的保管费正好,没有多要她的。
她短短的一个假日,就把自己包装完毕,当然,这也是平常早都看过好多次,在梦中早就买下过的。
在这个时空中,在赤嵌农业基地,一个盛装少女,展开了她的捕猎计划!
这应该是一个在明人眼中的美丽女子了,庆娘在下班后,马上换装,开始到处游猎,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吸引男人的眼光,但那都是明人的,不是他们的,她知道!
那个他,她一直没有遇到!这真是不能不让人变得憔悴——
穆木技术员这一天正在给一个马拉收割机的三角架焊接,这玩意儿竟让明人农民改成了人拉,好吧,也可以,一个人操持,四个人拉,按输出效率算,也答到了一匹马的效果,正好达到了十六个人的生产能力。
穆木技术员轻轻引着电弧,几下子便开始焊接了。
他当然同时举着木制保护罩,要不说还有一句俏皮话是:跑电焊的不要脸嘛。
焊完后,他敲了敲焊点,看了一下焊面,对另一个技术员说:“第三批次的铸铁焊条不好,这个碳的含量高了些,就以第二批焊条的数据为主吧。”
另一个技术员说:“好的,我记下来了。哎,啥时候才不用我们干这样的基本活儿?我每次看他们坐办公室就感觉心里不平衡。”
穆木技术员看了看手表,木木地说:“这没办法,当初就是按照这个职业聘用我们的,没道理不平衡。”
“那穆瑟厂长也是按玻璃工匠聘用的,可他们那里都可以坐办公室了——”
穆木技术员还是木木地说:“咱们在龙牙岛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照常理说,咱们答应了就要做到,要不,大家全白玩,说说看,我们谁能离开谁?
穆厂长那是自己培养出了技术人员,大家谁都没有想到明人们学玻璃制品这样快,还越来越溜道,这里面一定有原因,他不是也正在写心得吗?”
那个技术员心想,这个家伙丢了钱包,也不像穆厂长那样去报案,也不像吴杰厂长那样哭嚎,只是说,没几个马票,但是整个人心情不像是好的样子。
那个技术员说:“是啊,他们竟能用一架玻璃吊灯从西班牙人那里挣到三万两白银,听说那个西班牙总督还喜欢死了。”
穆木技术员叹了口气,说:“要不说他们布袋玻璃厂财大气粗,自己独办技术学校,不和我们这的技校在一起。”
那个技术员说:“关键是这工资呢,他们那里很高,这就是第一动力。”
下班了,穆木技术员收拾了下现场的东西,说:“这可没招了,要是其它行业也是他们那个工资水平,不现实了,比起来,确实是咱们吃亏了。
但是按常理来看,咱们要是不吃亏,这个工业化就玩不下去,一下子就把农民吃死了,他们还想存马票?能有一口粮食吃就不错了。”
穆木技术员感觉自己是一个宽宏大量的奉献者,这样他有了一种优越感。
但是眼前那个瘦弱的明人售货员过于激动的表情,还是让他受不了。
他只是买一盒烟。
庆娘激动地说:“可算等到您了……”
“……”
“您上次来买烟,落下了一个钱包,我一直在找你……我叫庆娘!”
“你再说一遍,我的钱包落在你这里?!”
“……是的,我给您完好地保存着……您看一下!”
穆木技术员痛苦地看着他的钱包,他错怪杨友行秘书长了,而且还认为自己是大方的宽容的!
庆娘慌了,说:“一张马票也不差的,一共一千二百七十马票!还有三张一马票,二张五马票的零钱……”
穆木技术员慢慢接过钱包,从里面抽出两张大票来,说:“……汉唐集团的规定,你有权力得到百分之十的报酬,你是一个好女孩子,庆娘。”
“我想找到您,却不知道您在哪里工作……”
“呵呵,我在维修班,就是原先那个医院,我叫穆木。”
穆木技术员在香溪畔小区里看见了杨友行秘书长,看见他又在小区的石桌椅那里唾沫乱飞地讲着:“啥样的社会最可怕?就是人人都认为自己是对的!”
马旁经理正在和巴音工程师下跳棋,嫌他闹得慌,就说:“杨秘书,这又不是酒吧,你还没喝啤酒就起劲了?”
杨友行秘书长发现别人都在玩呢,感觉自己话太多了,就尴尬地走了。
穆木技术员追了上去,说:“小杨,晚上来酒吧,我请你喝啤酒!”
杨友行秘书长马上一脸狐疑,说:“你有事找我?”
“没有事情,就是钱包找回来了,庆贺一下!”
“真是幸运!我晚上来,分一些你的运气!!”
“好,我们都会有运气的……”
穆木技术员这一天下班了,在门口不远处看见了那位瘦弱的明人售货员,好像是专程等自己。
怎么回事?
庆娘大大方方地说:“穆木技术员大人,您上次给的报酬多了呢,我找您来还了。”
穆木技术员高兴地说:“这里没有大人小人的,我们的平等的,你叫我穆大哥好了……那些多出的马票你就留着吧,做了好事的人,一定会受到奖励的。”
“不行啊,这是规定呢。”
穆木技术员更高兴了,想,我们的规定如此深入人心,这个社会一定会越来越好。
他笑着说:“规定的目的不是为了规定,它是为了让基本道德回归。拾到他人的财物必须归还,但是还有权力得到一成的报酬,这样才会让所有人都得到分平公正的对待。所以,剩下的马票,我奖励你了,你可以堂堂正正的留下。”
“……不好呢,要不我请你吃冰淇淋吧……”
穆木技术员马上说:“真不行,一会儿我要去技工学校上课。”
庆娘的眼睛闪闪发亮,说:“您要教技术吗?”
“是的,小庆娘,你可能不懂,是电焊。”
“穆大哥,我想学这个可不可以?”
“……好吧。”
“学完去吃冰淇淋!”
“……”
庆娘对喜娘说:“我都十七岁了,穆大哥也才二十四岁,为什么我看他看我的眼神像我的爹爹?”
喜娘说:“若是他真能陪你去吃了冰淇淋,庆娘,我真为你高兴,此事成了……”
庆娘摇着头说:“不是的,他的眼神和别人的眼神不一样……”
从这以后,庆娘总是把她的事情告诉喜娘,但是让人高兴的事情不多,喜娘想,这汉唐集团的人还真是不好相与呢。
赤嵌女子公寓里,陆陆续续有女子嫁出去了,虽然偶尔又有进来的,但是,却不由得不让一些单身女子,特别是根本无处可去的女子糟心。
喜娘从留给自己的媒婆信笺挑了挑,正如她想的那样,不可能有汉唐集团的技术员,哪怕是像与自己一样的工作人员。
自己是二婚,年纪也是二十一了。可是她也有一些不甘心,凭着自己的工资,她本来就可以好好活下去,只要用心工作。
她到底找到一份看上去合适的信笺。
对方是一个泉州来的商人,在笨港定居了,中年丧妻,若是过门,就是正牌夫人了。
好吧,去看一看对方再说吧。
现在的媒婆都巴结着赤嵌女子公寓里的女子,请人写了信笺不说,还有针对性的呢。
喜娘决定自己去和那人见上一面,别和信笺上写的不同。
她的事情,她自己可以做主了。
在与那人见面前,她早晨在报纸上看到了不好的消息,说是浙江台州的松门镇连船带人扣压了拥有汉唐集团身份证的海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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