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杀了那些人?”
说话的是焰灵姬。
因为惊鲵不会问嬴政任何问题,而黑、白也只负责保护嬴政,她们并不属于护卫,而是阴阳家派出的高手,自然无权过问秦国内部的事情,以及秦王的决定。
而紫女则猜到了缘由。
“总要有人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不是吗?”
嬴政笑了笑,漆黑的双目却是一片冰冷。
身为王,不该有的仁慈就不会出现。
焰灵姬对上嬴政的双目,突然觉得有点冷。
虽然她是火之精灵,虽然她也见惯了死亡,也能面无表情的烧死几百人,同样不眨眼,但是像嬴政这种漠视,让她这个妖女都感觉有些不适应。
因为她杀人,是有理由的。
而嬴政杀人,理由不够充分。
因为那些人明明已经投降。
她不明白,因为她是江湖人,江湖人,不懂法啊!
刺杀秦王,总要用鲜血来让人恐惧,不然岂不谁都想试一试了。
“究竟我是妖,还是他是妖?”
焰灵姬心下思忖,这是一个问题。
一旁的紫女虽有不忍,但也没有多说什么,相比此刻新郑城内发生的事情,以及即将发生的事情,这点伤亡,显得微不足道了。
……
此刻的新郑刚刚经历一场战火,到处都是点燃的房宇,破碎的围墙,以及染血的地板。
回到韩王宫的时候,九层台阶之下,已经捆绑了上千人,全部跪伏在地。
“参见大王。”
见到嬴政出现,杨端和、嬴腾立即上前见礼。
“大王,这些都是叛逆者,及其家眷、仆从。”
嬴腾双手奉上竹简,沉声说道。
“都挖出来了吗?”
嬴政没有去接,只是回身扫了一眼下方。
“一个不漏。”
嬴腾肃然回道。
嬴政缓缓走下台阶,来到张开地的面前,“张相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罪民拜见秦王,张平已经与张家脱离关系,我等着实不知他竟敢刺杀王架,请大王明察!”
张开地深呼一口气,深深拜下。
他确实没想到,不过一年多没见,昔日来韩的少年如今已经高高在上,更是灭了韩国。
要知道当初红莲公主与嬴政的婚事还是他向韩王提出的。
如今他却沦为阶下囚。
只能说世事无常。
还有些讽刺。
“嗯,于韩国而言,张平是忠勇之辈,为国尽忠;于私而言,你已将张平逐出家门,他做什么与张家无关。”
“是。”
张开地低头回道。
但心中却升起一股不妙之感。
但如今张平已经在叛乱之中被杀,按照他的设想来说,秦王想要彻底收服韩国上下,也需要他们这些人出力才对。
“你叫什么名字?”
嬴政没有再问,而是看向张开地身旁的六七岁幼童。
“张良,字子房!”
张良恭敬回礼,板板正正,挑不出丝毫毛病。
“字?你是儒家之人?”
“小子学的正是儒家经义。”
张良再次回道,他也不知对面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在想什么,只能依言而回。
“懂法吗?”
嬴政微微一笑,再次问道。
“这……”
张良茫然抬起头,看到嬴政目光,连忙又低下,“略懂。”
一旁张开地目露忧虑,却是莫可奈何。
“那你可知道刺杀大王是什么罪?”
“啊?这……”
张良忍不住后退一步,稚嫩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惊慌,以及莫名的恐惧。
他觉得,一切并没有按照父亲计划中的走。
这位秦王之冷酷,远非礼仪、利益可以束缚。
刺杀秦王是什么罪?
哪怕他不知道秦法,但也知道在各国,刺杀王架,是死罪,至于会死多少人,那就要看王的态度了。
如今嬴政这样问,显然不是不知。
嬴政唇角笑容越来越盛,他在《史记》中看到过记载,眼前的小童在未来曾策划了针对他的博浪沙刺杀。
虽然那是未来,但……
“嬴腾,告诉他们刺杀秦王是什么罪。”
嬴政转过身,走上台阶,冷漠说道。
“刺王,夷三族!”
嬴腾身形微躬,冷酷回道。
“那你还等什么?”
嬴政大步离开,只留下余音回荡。
下方被押在地上的人顿时露出惊慌。
“大王饶命啊!”
“大王我等是冤枉的,我等不知啊!”
“好狠毒的秦王,小小年纪却如此毒辣,你就不怕折寿吗?”
从哭饶到咒骂。
这时,嬴腾已经挺起腰,面对下面哭喊咒骂的人,毫无表情,只是冷冷一挥手。
‘噗呲’之声不绝于耳。
不论老幼,凡三族之内,凡参与暴动之人,全部被杀。
张良的小脸上满是恐惧,但冰冷的长剑已经捅穿了他的心脏,随着剑身一旋,彻底剿灭了他最后的生机。
幼小的躯体倒在血泊之中,但没人在意。
因为他身边倒的人更多。
而这,只是开始。
新郑数十万人,数百年的韩国贵族都在此城,现在监狱还关押着一大批。
随着秦王诏令传下,新的杀戮开始。
有时候,鲜血,才能让人更加敬畏。
新郑便是因为没有鲜血,所以新郑的人没有畏惧之心,所以他们敢反抗,有的人是早有策划,有的人是趁乱生事。
但不管是早有策划还是碰巧,既然敢生事端,那便只有一个下场。
虽然说张良很聪明,调教的好,未来说不定也有大用。
但可惜,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为自己所用的人才才是人才,不能用的,那便是敌人,敌人就要铲除。
当然,最重要的是,嬴政没有这个闲心去培养一个不确定因素。
而且,
留下一个在未来的历史上刺杀过他的人,这会让他感到膈应。
所以,一杀百了。
心情也痛快了。
秦史载:庄襄王三年八月,秦王政临郑,旧韩四子宇蛊惑贵族作乱,火烧旧都,刺杀秦王不果,系数坑杀,凡参与者,夷三族!
“大王,这其中还有很多不足六岁的孩子……”
紫女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寡人既杀了他们的父母,难道寡人要期待他们长大后对寡人报恩吗?”
“祸苗当斩其萌,莫待其发也。”
嬴政深深望了一眼紫女,道。
听得此话,即便是焰灵姬也目光不时闪烁,虽然她也见过不少死人,但这种形式,毫无反抗的屠杀数千,却也很少看到。
尤其其中还有很多幼童。
汇合的黑、白也背过身,娇躯微颤。
显然,嬴政初次展露的冷酷让她们有些不适。
也直到这一刻,几人才发觉,眼前的人,不是普通少年,也不只是与她们谈笑风生的有趣少年,而是一位王。
一位足以改变天下局面,高高在上的——王!
几人之中,唯有惊鲵冷漠,毫无表情。
在她眼中,这些人都该死。
敢刺杀嬴政的,都该死,死多少都不算多。
“不用为他们悲伤,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而付出代价,而这,就是他们需要承担的代价。”
“所以,你们在做出任何选择之前,一定要确保自己能否付得起代价。”
嬴政的声音宛若从九幽之底传来,平静的话语仿若带着一股森冷的寒意。
另火之精灵的焰灵姬都忍不住一颤。
这番话,不止是解释,更是提点。
提点她们,不要轻易做出背叛的选择,有些代价,承担不起。
黑、白沉默,她们姐妹二人相比别人还是心慈了一些,以前跟在嬴政身边,倒也没什么感觉,但是这一次,方明显感受到如今的嬴政与以前的嬴政相比,多了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气势。
终究,现在眼前的人,不再是昔日的公子、太子,而是秦国的王。
她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是啊,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而付出代价,如今的我不就成为了代价吗?”
焰灵姬突然开口,望着嬴政的背影,轻声开口,“那么你准备如何对我?”
妩媚地声音仿若从人的心底响起,酥酥麻麻。
即便沦为阶下囚,焰灵姬也没有丝毫惧怕。
毕竟,她当囚犯太久了。
很小的时候,她的家被一把大火烧掉,最终流露街头,被一些人贩子抓住,囚禁,但她天赋异禀,天生可以控火,因此爆发杀了那些人。
最后被喜欢招揽奇人异士的百越太子天泽招揽,可惜没多久还是韩国太子的韩安便用阴谋灭了百越。
而天泽也被白亦非秘密囚禁,她也不久之后被抓,因为她的控火能力,不得不将她关入千年水晶打造的水池之内,压制她的力量,等待机会卖个好价钱。
而这次刺杀嬴政的交易,便是以他们的自由换取,只要杀了嬴政,从此他们便彻底自由。
只是可惜,又失败了。
所以,对于再次成为囚徒,焰灵姬也有些习惯了。
她觉得自己不是嬴政的对手,即便实力全部恢复,但在嬴政身边还有一个更恐怖的高手。
焰灵姬瞥了一眼跟在嬴政身后忠心耿耿的惊鲵。
惊鲵对嬴政的忠心,让她仿若看见了自己,因为她同样对天泽很忠心。
只不过对方很像比她纯粹的忠心多了一点什么。
但她知道,自己如果敢乱动,迎接自己的很有可能就是一剑。
之前对方竟然能够压着天泽打,哪怕天泽还没有恢复,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对付的,甚至如果不是当时的天泽手段诡异,拖住了对方,她恐怕根本没有对嬴政出手的机会。
那个女子既没有像她这样的控火能力,也不懂百越的诡异术法与力量,手中只有一剑,却是将速度、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之前的天泽便是凭借对方不明白的力量而将之拖住。
但天泽可以做到的,不代表她可以做到。
天泽诡异的力量,恰好能够对惊鲵这种没遇到过这种手段的人初次吃亏,但她的火怕是影响不到对方。
如今见识到了嬴政酷烈狠辣的一面,因此焰灵姬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个人让人猜不透。
前一刻还语气平和,但接下来的话就能送无数人入死地。
所以她不得不怀疑,现在嬴政或许对她没有什么要求,但下一刻说不定就会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