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衣从小就常被当做是女孩子，模样像，性格也像。过去不同于现在的男色审美，男孩子缺乏阳刚之气是被人瞧不起的。在哥哥的资助下他如愿考上警校，成为一名警察。接手了“二一三连环杀人事件”的他正瞅着手中的一摞资料，心中却因为一些刚来的实习女警色眯眯地对他嘀嘀咕咕而厌烦。

他叹了口气，问对桌的女警萧洛：“今天你又收到那个信件了吗？”

“没有。”萧洛说道，“你还那么喜欢收到‘庄周’的信件？”

二一三事件，是指自2月13日开始的一系列谋杀案。最初案件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期间又接连出现了两起命案。三起案件的情节几乎完全一样，看上去都像是自杀。死者都是在自己的寓所里用高仿枪打太阳穴，并且除第三次之外，前两次手枪上都只有死者自己的指纹。第三次案件中手枪上出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指纹，不是死者的。尽管这条线索后来因为指纹太过模糊而没有检查出个所以然，但这就让程玉衣有了将三起事件连起来调查的依据，并当做是连环杀人案来调查。当然，在这个模糊的指纹出现之前，案件都被做的天衣无缝——如果真的是谋杀的话。

另外，让程玉衣将三起案件连起来调查的另一个原因是三个死者还有一个共同点，身上都有细小的黑色蝴蝶的人体彩绘。

这一点在第二起案件时程玉衣就意识到了，并且找到了专门画这种蝴蝶的纹身馆。结果这个纹身师就是第三个死者。纹身师姓白，名叫白方暮。纹身的同时也有人体彩绘的项目。白方暮在设计出这种蝴蝶图案后只给两个人画过，就是之前的两个死者。

彩绘只要一褪色就需要重新画上去，很麻烦的。为什么不直接用纹身呢？

想不通。

程玉衣感觉自己成了推理小说的男主角，可惜小说作者给自己留的线索跟没有一样。他调查了前两个死者的身份，一个是夜店Jade的DJ，叫Linda。私生活低调，没听说得罪什么人。第二个是个私人诊所的中年医生，叫桑凉。一般这种职业都是某某事件的高频对象，但桑医生在街坊邻居中的口碑竟然好的出奇。很难想象这种人会自杀或买一些游离于法律边缘的杀器。这两个人之间程玉衣尚未查出有什么联系，社会交际圈也几乎没有交集。

就在案件的调查陷入到死胡同中的时候，他对桌的女警，也是办案组的成员之一的萧洛在自己的邮件中发现了一系列电邮。

最早的一封电子信件的发送时间为警方刚刚介入到二一三事件的时候，发到了萧洛的私人邮箱。萧洛不管上班还是下班都几乎不碰电子邮箱，因而在第三起事件发生之后才发现这封邮件。萧洛翻了翻收件箱，发现警方每次介入到案件中时都会收到一封邮件。程玉衣立刻让人检查发送者的网段，结果是三个没有监控且小学生都能进的地下网吧。

程玉衣自然不能容忍这种人的存在。发信者在邮件中称程玉衣为“对桌的警察”，证明发信者竟然知道萧洛的对桌是程玉衣。这不得不让程玉衣怀疑是办案组里的人在搞恶作剧，或者……警局中有内奸。显然他更倾向于后者，一个人如果无聊到做这种恶作剧他的警察生涯也基本该落幕了。

至此为止邮件的内容可以拼成两首诗：

世人皆言我痴狂，堪怜咏玉语难详。

假痴不癫谁人悟，他日归尘雪中藏。

似玉非玉真非玉？似金非金尤胜金。

纵知主人能杀客，不知亡处是何乡。

程玉衣和萧洛看了这两首诗，大脑短路了半个多小时候说：“看不懂。”

但自此程玉衣要求萧洛每天都检查自己的邮箱，这些诗句虽然匪夷所思，但也确实是重要的信息。

“你说这次发来信息的时候，会不会直接发到你的邮箱里？”萧洛突然说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上次谋杀案比较反常。”萧洛耸了耸肩膀，“竟然留了个破绽给我们。尽管那个指纹并没派上什么作用，但不保证今天会不会反常。”

萧洛的话音刚落，程玉衣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随即萧洛听到了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她抬头一看，程玉衣的眼睛中满是恐慌。恐慌只是一瞬，他将手机递给了萧洛，说道：“立刻让苏铂追踪这个手机的信号！”

苏铂是程玉衣团队中的通讯技术人员，通常追踪手机网络信号的工作都是她在做。虽然她已经休了很长时间的假，但程玉衣要求自己的属下休假时间也要处在待命状态。

“好。”萧洛接过手机看了一眼，“这个是……庄周发的？”

发过来的是一条彩信，附件里面有几张照片。照片看上去是个房间，里面到处都是血，血泊里面躺着一个……看上去残缺不全的人。似乎是被人大卸八块后又组装了起来。照片上有几处污点，似乎镜头上也被溅上了血。没染上血的地方皮肤白皙，在后背上有一只黑色蝴蝶。

“这……算是庄周向我们的挑衅么？”程玉衣的脸有些扭曲，但很快就平复了心情。以苏铂这个高手的速度一旦出手发彩信的家伙绝对逃不了。看了一会儿这几张令人作呕的照片，他说：“从后背看上去似乎是个女人。”

“你要是被扒了，从后背看上去也是个女人。”萧洛调侃了句。程玉衣瞪了她一眼，说道：“苏铂没动静？”

“她一直不接电话不回短信。”

“这小妮子是越来越傲娇了。”程玉衣摇摇头，“还得我亲自给她打电话。”他本打算对方接起电话后先发一顿火儿，没想到对面竟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程警官，你终于亲自打电话了。”

“你是谁？”

对方似乎不等程玉衣说完，直接说道：“我是庄周。之前给你发的那些邮件算是开个玩笑，现在我们玩点儿动真格的。有兴趣就来这个手机的主人住处。”

录音。程玉衣眉头一皱直接挂断了电话。他把手机递给萧洛：“把手机里的资料提取出来整理成档案，可以立案了。”

“立……案？”萧洛一愣，“苏铂出事儿了？”

“这件事情我自己一个人去处理。向上报告的时候，就说是二一三连环杀人案出现新的凶案了。”

萧洛被程玉衣突如其来的严肃给吓住了。她知道这个时候的程玉衣是不允许任何人违抗他的。她从抽屉中翻出一块儿玉坠，说道：“带上这个。”

“我又不是没出去执行过任务，至于跟生死离别似的吗？”

“不用，但是……”萧洛说，“这是第一次执行任务我不在你的身边。”

“我会小心的。”程玉衣说，“手机留给你，资料你要尽快整理。”

“你不带上手机？”

“不。第一，对方用录音给我打电话，我带在身上也没用，还不如尽快赶过去。第二……”程玉衣叹了口气，“我这么直接跑出去，某个人又要说我有‘个人英雄主义’倾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