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中,沈芙蓉重新将空箱子关上,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那块黑布:
“现在,有请我们的使臣乌元烈出来吧!”
她的话音落下,手中的黑布也跟着落下,随后箱子被重新打开,众人便看到脸沉如水的乌元烈从里面走了出来。
而与其同时,萧天陌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人群中。
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前边的沈芙蓉和乌元烈吸引,没有人注意到萧天陌回来,就如先前没有人注意到他离开一般。
看到乌元烈安然无恙的走出来,北羌国使臣乌延吉立刻疾步走到了他身旁,低声问道:“没事吧?”
乌元烈摇了摇头,抬眸看了看人群中的萧天陌,眼里的阴骘一闪而过。
先前就是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将他从箱子里拽了出去,拉着他一同隐入了另一侧的暗门。
他在挣扎时,两人过了几招,这个男人很厉害,招招都在他之上,实力不可谓不强大。
乌延吉顺着乌元烈的视线,也看到了人群中的萧天陌,他立即低声在乌元烈耳边说道:
“他是原镇国侯萧经年的长子,振威将军萧天陌,听说英勇善战,能文能武,深得这里的皇帝器重。”
乌元烈闻言眸色微深,“你可知他是否娶妻?”
乌延吉浓眉一挑,似乎有些诧异乌元烈居然关心的是萧天陌的私事,他想了想,回道:
“听闻他尚未娶妻,也并无与何人定下亲事。”
乌元烈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再次看了萧天陌一眼后,转而望向了不远处的沈芙蓉。
刚才她表演时,那个萧天陌在后面相助,不知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沈芙蓉正协助惜月指挥内侍和宫女,将刚才用的道具们都收拾下去,倏地觉得后脑勺被一道目光扫射得千疮百孔。
她转头一瞅,发现是乌元烈在盯着她看。
她笑了笑,露出整洁干净的一行牙齿,朝乌元烈道:
“刚才得罪了,多谢你的配合!”
她的笑容干净灵动,如阳光般明媚,乌元烈眼中的阴骘渐渐消散,慢慢勾起了唇角。
因为沈芙蓉出色的才艺表演,赢得了众北羌国使臣的认可,皇上龙颜大悦,当即赐下了玉如意一柄以示嘉奖。
坐在回府的马车,沈芙蓉抱着皇上赐给她的玉如意,一边把玩着上面的红绸,一边裂开嘴笑。
这柄玉如意翠绿欲滴,要是带回现代得值多少钱啊,这么难得她要好好收着。
而且东西名贵不名贵、值不值钱尚在其次,这可是御赐之物,意义大为不同啊。
周老夫人还是和来时一样,跟沈芙蓉坐在同一辆马车上。
此刻,她的目光也在沈芙蓉手中的玉如意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心中百感交集。
想不到,她一直看不上的这个孙女,还有这般造化,这样一柄玉如意,要是出嫁时往嫁妆里一放,婆家谁敢看轻了去?
只是可惜了,她不会让这个孙女嫁到寻常人家,她的真正用意,是要送这丫头去和亲的,而且皇后娘娘的心意也是如此。
周老夫人又想起了,临出宫时,余皇后对她说的那番意味深长的话,心中越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也许她们回府后不久,皇上的赐婚圣旨就到了。
到时,这丫头被封为公主嫁去北羌国,这柄玉如意她便可以做主,放到祠堂供奉起来,这可代表着周家的荣耀呢。
想到这里,周老夫人觉得有必要向沈芙蓉交代几句,便摆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缓缓说道:
“芙蓉啊,你今儿的表现真是让祖母刮目相看,以前是祖母小看你了。”
沈芙蓉抬头看向周老夫人,眸中闪过一抹愕然之色。
她没听错吧,一向看她不顺眼的周老夫人居然会夸她?
她怎么总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果然,下一秒只听周老夫人接着说道:
“想必你也知晓了,这次宴会是皇家要挑选贵女认做公主,去北羌国和亲的,你刚才在宴会中的表现很好,一定能够脱颖而出。
祖母知道你这孩子心中有计较,只是有些事祖母还是要叮嘱一下。
能嫁给北羌国皇帝为一国之后,是你的福分,只是你嫁过去后,切记要谨言慎行,安安分分过日子,万不可争宠善妒,让人抓了把柄,若遇着家国大事,切不可做出背弃我朝的事情…”
沈芙蓉听得皱起了眉头,直接开口打断了周老夫人的喋喋不休:
“祖母,您老人家想多了,我是不会去和亲的。”
“什么?”
周老夫人愣了片刻,脸色大变,怒道:
“荒唐!你这孩子,这是说的什么胡话?自古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去不去和亲岂能由你说了算?”
周老太太说这话时,语气陡然严厉:
“况且能被皇家封为公主,那可是天恩,是我们周家求之不得的荣耀。
为了两国邦交去和亲,更是天大的荣光,你如今口口声声说不去和亲,这不是任性胡闹吗?
而且如果不想和亲,你为何要上台去表演才艺?”
沈芙蓉暗暗翻了个大白眼,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要牺牲她。
“我上台表演才艺那是被赶鸭子上架,我只是不想让那些北羌国使臣小瞧了我朝贵女,并不是想去和亲。”
“哼,不管如何,去不去和亲这可由不得你!”
周老夫人目光严厉而冰冷,语气强硬,对沈芙蓉不识趣的态度甚是反感。
她本欲和这丫头好好沟通,也省得她落下不慈的名声,可这丫头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恐怕只能强迫她去了。
沈芙蓉一眼就看透了周老夫人的心思,她心中冷笑了一声,缓缓说道:
“祖母,连皇上都赏了玉如意,希望我以后顺心如意呢,难道祖母想违抗圣命不成?”
周老夫人听到沈芙蓉这话,脸色阴沉,一张脸仿佛能够滴出水一般,似是暴风雨前的征兆,着实叫人胆战心惊。
沈芙蓉毫不畏惧的与她对视,这一场无声的战役,就看谁先撑不住了。
双方的对峙无声无息,谁也不肯低头。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帘被人一把掀了开来,露出了周学政诧异的脸:
“咦?母亲,芙蓉,都到府门口了,你们怎么还不下车?”
周老夫人终于抬起眼睑,深深的看了一眼看不出脸上神色的沈芙蓉,然后高高的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