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东宝按照往常惯例过年后都要来宋家一趟。如今这宋家老宅经过改建已经看不到太多过去的样子，看见厅堂里明亮宽敞，明亮到装不下东宝心中那个人。雷东宝有些失落，虽然爱妻已经离去数年，但他一直无法忘记，否则，怎么他会如此勤快地来到宋家。

宋运辉他们看到东宝来了，麻溜地下楼来迎。几人坐在崭新的客厅里喝茶、吃瓜子，东宝见刘启明和公婆相处得关系不错，对她的成见小了不少。而且雷东宝细细打量这个女人，居然感觉有几分妻子的影子，虽然身材比宋运萍丰满一些，但皮肤同样白皙，眼睛都大大的，甚至声音更是有样的甜糯。一家五口见识学历不同，聊过家常后话题不多，这样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杨巡身上。

宋运辉刚刚见过杨巡，对杨巡的改变正是印象最深刻的时候，“姐夫，那杨巡去年赚了多少？我前两天见过他，改变很大，说话底气足，穿得比我们都光鲜。”

雷东宝想都不用想，“知道，去年一年他在我这弄了几车货我记得很清楚，每次来要货听说他的货又变多不少。你说他一年赚了多少？恐怕得顶十个万元户了吧，别看他年纪小，可能比我还富。”

宋运辉大惊，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么个小子已经是十万元户，他冲自己母亲道“我们说的是小杨馒头。”

“啥，小杨馒头？”宋母的眼睛也惊得溜圆，回过神来就道，“这孩子会做生意，那个算计，人小鬼大。他一来咱们这儿卖馒头，别人家都没生意了。”

“妈，你这可就说对了，这小子做生意什么办法都有。”雷东宝把杨巡电线短尺、批量压价等事简单介绍，“否则你说我哪会和他熟，每次小杨的事都要我出面拍板，麻烦得很。”

宋刘二人听着这些，心里对杨巡的做法颇不认同，但人家赚钱是真的，他们两口子不知要多久才能赚到十万块，小宋脑子快还真算出来了，按现在的工资居然要三四十年。想想不禁莞尔一笑，“难怪现在说，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

雷东宝口无遮拦：“就是这样，现在也就你们大国营还好点，还有奖金福利。坐机关的和老师现在可惨喽，一年下来也没啥好处。我春节前给几个常给我们办事的送两只鸡几斤牛肉，还有两条鱼和几串香肠，他们高兴得不得了。如今我们小雷家每个村民分到手的就不止这些。”

宋运辉讪讪地道：“大国营和机关有自身的好处，舞台大，学习的东西全方位，对自身的提高也全方位。可惜就是船太沉太重，不如你们轻装上阵。”

雷东宝也是点了点头，没否定小舅子，“不错，学得多是有好处，不过学得多，没脑子赚钱也是白搭。这点还是运成厉害，上次我去京城时听他说，他在京城老城里刚买了一趟四合院，他说等下次咱们再去京城，就不用去招待所了，那住多少人都够大。那可是一趟四合院，过去的一般大臣家也没这么气派。你说他才多大？就算他老子再厉害，自己不行也弄不出这阵仗。”

宋运辉还是第一次知道二成这个大手笔，既羡慕又失落，感觉自己和这个弟弟的差距实在太大，此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雷东宝的话。

还是刘启明心里没那么多想法，问起姐夫，“二成不是还没毕业吗？他做什么生意挣这么多，我们前几天听杨巡说二成在京城有大买卖，是什么大买卖？”

雷东宝也不知道个具体，宋运成买卖古玩的事很少跟人提及，连李雅都不是很清楚。

“不知道，但今年杨巡就是去辽西跟他干事情了，听说起步就是大手笔，投了不少钱，等熟悉流程了还要加大投入。不然你看小杨巡怎么这次拉了五大车电线走，估计到了年底，还得比这都多。”

刘启明吃惊，刚才才听说去年杨巡就赚了十万，照这个架势，今年不得赚二十万，三十万？刘启明从没想象过那么多钱，有那么多钱，还干什么工作啊？为此心中颇不平静。

宋父刚刚一直插不上言，见气氛有些冷场，这才道“个体钱赚得多，但没国营稳定，这钱咱们不羡慕，运成上次来和我说，他毕业了也要进政府或者国营单位，这孩子这么聪明，怎么不选去做个体？证明政府和国营还是好的，有劳保，开医药费，退休了也有国家管着。”

雷东宝见宋运辉一直不说话，也回过味来，不再一味地提钱多钱少的事，开始把话题拉向别处。

一家人说说笑笑吃了个团圆饭，雷东宝最近很少喝酒了，但还是陪着宋季海和小辉喝了些。吃完，雷东宝就走人，他现在是忙人，不知多少人等着请他，就怕请不到。

晚上宋刘二人躺在床上睡不着，说着悄悄话，

“小辉，你说二成既然以后也想进政府或国营，他现在还做了这么多生意是为什么？”

宋运辉将手掌压在脑后，琢磨了一会，“以前我可能不明白，但现在有了点想法，也许他是想工作前把钱赚够了吧？我虽然也羡慕别人赚钱，但并不想因为赚钱影响工作的展开，但这样生活上就显得拮据。人吧，随着这官做得越大，想要个好名声，那就得和赚钱划清界限。我那伯伯是大官，二成这点肯定比我想得多。他先把钱赚够让以后的日子更有保障，自己就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当个清廉官。咱们就没有选择，现在想赚钱我也不能赚。”

“那要不我去做生意怎么样？你安心在金州厂发展，我负责赚钱，你看看杨巡，你姐夫，现在日子过得都好了，咱们不考虑自己，也得为以后孩子考虑啊。”

宋运辉看着妻子渴望的眼神，轻轻搂住了她，“再说吧，咱们的工资养孩子还是够的，以后我级别再上去些，工资还能更高。你今年不是不想去图书馆了吗？不如进修个行政，二成让他女朋友学的就是行政管理，以后做办公室也不错，等过几年你也提了级别，咱们的日子在金州也不比谁家差。”

刘启明也不过是被今天杨巡每年能赚十数万，二成买了京城一趟四合院，烧热了脑子，她虽然羡慕国外小资生活，但也知道自己并不是做生意的料，而丈夫的提议还是颇具实施性，老刘家一家子读书人，读书功夫还是不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