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楼上的狙击手很可能也蒙了,周廷已经掌握了他的位置,当然不肯给他开第二枪的机会,就地取材拆散了一把椅子,用椅子腿把一条白色床单挑起来挂到窗户上,挡住对面楼上狙击手的视线。跟这狙击手和夜志强做了个对比,这狙击手差的太远了,射术差装备也差。如果是夜志强在这么近的距离上狙击目标,他一定会加装消焰消声器,找的射击角度也会更刁钻,绝不会让对手看到枪焰。
心里突然很怀念夜志强,危险情况下身边少了一把狙击步枪的掩护,挺没安全感。当然,周廷凭借高智商早给自己留好了退路,最聪明的地方在于没有劫持人质,更没有趁机抢夺警枪,赤手空拳挡住了两支突击队的围攻,说起来还真是要感谢外面那位猪头县长的瞎指挥。
之后和外面的人陷入对峙,周廷倒是巴不得多拖延一会。也不知道对峙了多久,突然听到遥远的天际传来一阵轰鸣的马达声,好象有一架直升机正在高速飞行,心里一喜知道是丁大哥请的救星到了,轰鸣声中,一架墨绿色涂装的军用直升机慢慢降落在医院院子里。周廷从窗帘缝隙里看出去,刚好看到一群丁汝阳的手下人跳下飞机。
领头的是一个武警中队长,曾经跟这个中队长见过几次面。
过了几分钟门外有人小声说话:“周医生,我们是反恐中队的,你把门打开吧。”
周廷躲在墙后从门缝里看清了,确实是反恐分队的人,才抬腿把挡住门的药架子踢开。外面的武警军官也松了一口气端起枪,回身吩咐部下清场警戒,把这条走廊清理出来,一个班十个人迅速两人一组守住走廊,军事素养比外面那些人强的不只一个档次,外面又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过后,脸色阴沉的朱县长领人冲了进来。
朱县长脸色难看,几步冲过来大发脾气:“同志,你们这算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干涉我们执行公务吗?”
周廷听到了副县长大人的声音,眼神又变的冷淡起来。
丁汝阳手下的中队长却不管那一套,把枪一横也火大了:“站住,你算个什么玩意也敢指挥我,回去把警服穿上再跟我说话!”
对面人尴尬一阵,有人小声解释:“同志,这是我们主管公检法的朱副县长。”
分队长火气更大了,张嘴骂人:“滚蛋,老子们是市武警总队直属中队,一个副县长也敢在老子们面前摆谱,靠边站着!”
朱副县长还想纠缠的时候,已经被身边两个警察拉走了,知道碰上得罪不起的了。
分队长占了上风又大声骂人:“赶紧把外面人都撤了,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还动用特警队狙击手了,一群什么狗屁玩意!”
对面警察落在下风不敢纠缠,赶紧扯走了朱副县长去外面指挥撤退,动用了这么多人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组织两支突击队强攻不成最后还弄的灰头土脸,最丢脸的那个特警还连人带枪被人家从窗户,象仍沙包那样给活活仍出去了,面子上也实在有点挂不住了。
外面灰头土脸的警察很快撤走了大半,只留下十几辆警车堵在门口。一群人和朱副县长交头接耳凑在一起商量对策,这一夜时间也真是够难熬的。周廷心里挂念着那个农村女孩,大步走向走廊另一边的监护病房,在病房里看到正在熟睡的瘦弱少女也松了口气,好歹人算是救下了。
要是自己惹了祸人还没救下,那可就亏大了。
随手搬了把椅子坐到病床边上,看着农村少女脏乎乎的小脸,支着下巴发起呆来。这女孩长的倒是眉清目秀,可惜从父母那里遗传了一身的病,真够可怜的。身后武警分队长也跟了进来,拿着证件和在场的医生护士交涉了几句,安抚人心。
突然又有人焦急的招呼:“我跟周医生是一起的,让我进去。”
周廷回头看到李医生,也就摆摆手:“老李,进来吧。”
分队长得到确认才摆手让两个部下让开位置,把那位好心肠的诊所医生放进来。
老李看到周廷也是一脸感慨,都快哭了:“老弟你可吓死我了,我这都吓的哆嗦半天了。”
周廷好心安慰他:“别怕,这事跟你没关系。
天才刚刚亮的时候,病床上的少女终于醒过来了,睁大茫然的眼睛往周围看,看到门口几个全副武装的武警又露出惊恐表情。周廷赶紧回身摆手让几个武警走远一点,自己也举着手后退几步,退到门口。病床上的少女看到他脸上和善的表情,高举的双手,惊恐的表情才慢慢缓和了,旁边李医生忍不住想说话被周廷一个眼色使过去,吓了一跳赶紧闭嘴。所有人慢慢退出房间轻轻把门关上,让病人自己单独呆一会。几个人隔着门玻璃观察,片刻之后看到少女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还睁大眼睛好奇的往周围打量。
李医生忍不住连声赞叹:“周医生你真是神了,你还懂得精神病学?”
周廷扯着他走远一点,才小声回答:“我对精神病学一窍不通,我拿她当个怕生的孩子,让她单独呆着可能会比较好。”
旁边武警分队长也忍不住赞叹了:“周医生心可真够细的。”
周廷回头呵呵一笑:“这算是夸我还是损我?”
武警队长也哈哈一笑,吩咐部下去外面多买几份早饭回来。远远看到医院大门口一辆警车闯了进来,停车之后一身笔挺制服的丁汝阳冲下了车,后面还跟着几个中年高级警官,级别很高的高级警官,几个高级警官跟在丁大校身后,一溜小跑冲进了医院大楼,后面跟着脸色发白的朱副县长。
周廷赶紧迎了上去,想说话的时候被丁汝阳阴沉着脸色拦住了:“什么都别说,咱们换个能讲道理的地方说话!”
周廷很痛快也就点头了,抬头看一眼朱副县长,心里默念老子玩死你个孙子。
丁汝阳盛怒之下亲自开车直闯新安县上级市纪委,后面一群高级警官也只敢开车紧紧跟着,上午九点到了上级市纪委的办公大楼门前,一群纪委的人早就在等着了,几个人刚想凑过来说两句好话,已经被丁汝阳不耐烦的推开了,纪委书记被他推的一个踉跄闹了个大红脸,也只敢赔笑。
片刻之后,当事双方在纪委书记办公室当面对质。
丁汝阳难掩愤怒,指着朱县长鼻子大声质问:“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第一,他劫持人质了吗?”
朱县长被问的哑口无言,突然结巴了:“当时里面的情况很复杂,我不是很清楚。”
话没说完,已经被武警中队长冷声打断了:“你不是很清楚我替你回答,我赶到现场的时候,急诊室里可是只有周医生一个人,我可没看见什么人质。”
丁汝阳冷笑两声,又冷脸问话:“第二,他手里有没有武器?”
这回武警中队长索性直接回答了:“报告,我可以用性命给周医生担保,他手里没有任何攻击性武器,连把刀都没有。”
丁汝阳得到答复,回头又质问周廷:“还有你,你为什么不走出来投降把事情说清楚?”
周廷只有报以苦笑:“我倒是想投降,要不是我机灵躲的快,可就被朱县长安排的狙击手爆头了。”
几句话问完了,朱县长脸色慢慢变的铁青了,才意识到他接连犯了几个大错。
旁边一群纪委官员和高级警官,也纷纷把视线落到他身上,人人脸上都带着怀疑表情。
还有一个市纪委官员忍不住皱眉头了:“老朱你到底在搞什么,事情还没弄清楚就调动了特警队,狙击手,你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吧?”
还有几个脑子聪明的,有点怀疑的看着周廷,凑在一起小声嘀咕这么荒唐希奇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老朱在基层也干了这么多年了,怎么会犯下这么荒唐的低级错误,该不是这冷静深沉的年轻故意陷害他吧。几个人嘀咕了一阵又很快否定了这想法,怎么可能有人冒这么大的风险去陷害人的,除非是疯了或者傻了。丁再看汝阳已经听不下去了回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到了朱副县长脸上。
一巴掌甩的朱副县长踉跄倒地,丁汝阳用着眼睛破口大骂:“他一没劫持人质二没武器,谁给你的权力开枪打他,你告诉我谁给你的权力!”
朱副县长被打蒙了,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眼神都被打的迷离了。
疼的急了,朱县长还哭爹喊娘:“我冤枉啊,他打警察了啊!”
丁汝阳又连续几脚踹了上去,骂的更凶:“那是因为你们欠揍,朗朗乾坤,你还想草菅人命是怎么的!”
连续几脚把朱副县长踹的哭爹喊娘满地打滚,坚硬的军用皮鞋还都是踹在同一位置,真是在往死了踹,旁边人见势不妙赶紧过来拦着,连拉带拽总算把盛怒的丁大校给架住了,也救了朱副县长一条老命。
旁边几个高级警官脸色也很难看,都觉得这事情有点难堪,面对一个没劫持人质又没武器的普通人,动用特警队狙击手还开了枪,确实是做的太过分了,走到哪里都说不过去,也难怪丁大校会气成这样。最要命是听说这人还是个医生,还是京里首长的救命恩人,这可真是要了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