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宣承熠想说的是,若是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敬事房那边…你可以知会一声,把绿头牌挂回去。
但他偷窥嘉树,又被逮个现形,还被嘉树一通无情怼,怼得他张口结舌、颜面扫地。
“那个,朕还有些折子没批完,朕先回去了!”看嘉树这副生气的样子,就算他开口问她绿头牌的事儿,也肯定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唉,这事儿,还得再酝酿一下,不能一蹴而就啊。
然后,狗皇帝就没了鬼影。
卫嘉树撇嘴:“鬼东西!”
“来人,再添些帐中香!”好生祛一祛这狗臭味!
卫嘉树不傻,她看得出狗皇帝的意图!
这家伙色得很!只要有那方面的苗头,便只管把他的意图往黄色方面思考,便八九不离十了!
卫嘉树也清楚,作为嫔妃,都是要侍寝的!这是她锦衣玉食的代价!
但是!
她产后才俩月啊!
好歹让她多休息几个月吧?!
这个色中饿鬼!
你丫的好歹是个皇帝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好吧,虽然没有那么多,但二三十个还是有的!
能不能不要这么急色?!
淡雅悠远的兰蕊帐中香,幽幽袅袅,不绝如缕,直叫人心静神宁,片刻光景,卫嘉树便酣然入眠了。
一夜无梦,醒来后已是日上三竿。
才刚梳妆罢,御前的领事太监姜永福便来了。
自然是传皇帝口谕,以她膝下有子需要照顾,而偏殿狭窄,故而特许她带着六皇子修佑搬入正殿居住。
卫嘉树端端正正一礼谢恩,又问:“那慧嫔和贤嫔那边…”
姜永福笑眯眯道:“奴婢待会儿便要去永庆宫和储秀宫传万岁爷口谕。”
卫嘉树颔首,“既然公公忙,我就不留公公吃茶了。”
英落无须主子会意,立刻悄然上前,塞了一锭小巧的梅花金锞子到姜永福袖中。
姜永福白胖的脸上笑容灿烂,他不动声色收了银子,笑呵呵道:“得嘞,良主子,奴婢告退了!”
送走了姜永福,便是各宫的贺礼的陆续送到,谨妃、诚妃以及与她同在嫔位的慧嫔、贤嫔都是派人送来贺礼,嫔位以下的,便少不得携礼登门相贺。
这一整天,长秋宫门庭若市,正殿的门槛都要被踩破了。
真是多亏皇帝的口谕,否则她还要在狭小的偏殿待客呢。
几位婕妤、美人,以及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御,说笑着、恭维着,一半的恭维话都是献给还在吃奶的六皇子修佑的。
卫嘉树也少不得叫保姆嬷嬷把肉肉崽子抱出来溜了一圈,收获了众人艳羡酸妒的目光。
高位嫔妃虽都没有亲自来贺,但都派了自己宫里的偏位嫔位,谨妃宫里的卓美人、冯采女和乔选侍,诚妃宫里的勤才人和两位选侍,还有慧嫔宫里的叶才人、贤嫔宫里的张选侍、谦嫔宫里的林才人、谧嫔宫里的罗采女…
端的是济济一堂,偏殿哪里容得下?
好在不是一齐来了,而是三五作伴,参差前来,往往前一波人才打发走,后一波人便进了仪门。
端的是一整日都不得歇息。
日暮时分,卫嘉树看着殿中的交情浅薄的几位低级女御,心道,这是最后一波了。
卫嘉树揉了揉眉心,“替本宫谢过谧嫔娘娘好意。”——她如是对谧嫔宫里的罗采女道。
身旁的英落擦眼观色,立刻道:“两位小主,我家娘娘累了。这以后日子还长远着,两位小主以后也可以常来喝茶。”
这是送客的意思。
谧嫔宫里的罗采女和另一位没什么存在感的陈采女连忙起身,齐声道:“嫔妾告退。”
唉,总算是打发了。
卫嘉树长舒一口气,虽然今日贺礼受到手软,但这迎来送往的,也着实累人。
竹韵忙为她捏着肩膀,“娘娘辛苦了。”
英落指挥着小宫女把两位采女以及罗采女替谧嫔送来的那份贺礼一并拾掇下去,英落道:“容奴婢稍作检查,登记造册之后再呈给娘娘过目。”
卫嘉树疲惫地“嗯”了一声,她知道,这里头必定有不少值钱的东西,但她这会子着实没心情理会。
正在此时,太监小徐快步跑了进来,磕头禀报:“娘娘,罗采女又回来了!说是丢了什么帕子。”
卫嘉树狐疑地瞄了一眼罗采女方才坐过的椅子,哪有什么帕子??
“她记错了吧?”卫嘉树嘀咕。
小徐道:“罗采女看上十分焦急的样子。”
卫嘉树叹息,在谧嫔手底下,也怪不容易的,“算了,让她进来吧。”——帕子??内宫之中,又没有外男,就算真的丢了帕子,也犯不着焦急吧?
这个罗氏,到底是为什么焦急?
只见罗采女步履急促走了进来,走到卫嘉树身前一丈,便直接软软跪了下来,“求娘娘救救嫔妾!”
卫嘉树:“…”
她揉了揉眉心,果然是有别的事儿,什么帕子,只是借口罢了。
“你先起来再说。”好端端的,她一个嫔,可受不起这么大的礼。
罗采女咬了咬嘴唇,眼里满是忧惧惶恐,“求娘娘屏退左右。”
屏退左右?看样子不是小事啊…
卫嘉树扫了一眼殿中的这些宫女太监,“行了,待会儿再拾掇,你们先退下吧!”
“是!”除了英落、竹韵,其余太监宫女都躬身鱼贯退了下去。
罗采女一看便知,留下的这两位必定是良嫔娘娘的心腹了,她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这才鼓起勇气道:“不瞒娘娘,嫔妾…有了。”
有了什么?!卫嘉树懵了不到三秒钟,就秒懂。
“你遇喜了?”卫嘉树忍不住瞄了一眼罗采女那纤细的腰肢。
罗采女俏脸上满是惶惶不可终日,“嫔妾的月信,素来很准,但如今已经足足迟了一个月了。”
迟了这么久,的确是八九不离十了。
卫嘉树笑了笑:“这是喜事啊,你应当立刻上报,皇上知道了,必定高兴。”——这罗采女若是早点禀报,此番大封,怎么也会有她的份儿。
罗采女眼中惶恐之色更浓,“娘娘,嫔妾…害怕!”
卫嘉树知道,谧嫔不好相与,若不是关系不够硬、位份不够高,只怕便是第二个夏贵妃。
“你害怕她夺走你的孩子?”卫嘉树笑了,“你以为人人都是贵妃呢。”
饶是如此,前朝后宫对夏贵妃的夺子之举,一直颇有微词。
“本朝自太祖时候,便有不成文的规矩,无论皇子公主,六岁以前都要在生母膝下承欢,以全骨肉情分,满六岁入读,也是搬入所殿居住。”——卫嘉树柔声宽慰,她觉得,罗采女约莫是太胆小了,谧嫔和夏贵妃…身份差得远了!
罗采女咬唇道:“可若是…生母难产而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