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咣当咣当作响。豪华车厢里，老男人正在更衣。

他穿上礼服，戴上了高筒帽，又恢复成绅士模样。还在镜子前照了照。

随员们纷纷换上西装革履。

“我们代表了美国政府的形象。无论开拓团是什么模样，都不要表现得跟一个乡巴佬似的。你们刚上火车时的表现让我很不满意！明白了么？”

随员们昂着脖子：“是的先生。”

老男人手指在眼前滑动了几下，然后肩膀耸动：“要……司空见惯，明白么？”

众随员：“没问题先生！”

这时火车顶上传来一声枪响，有人大喊：“各位，一人一头，不准多打。不然我就让他自己扛回去。”

豪华车厢里，大家是惊愕的，什么情况？

火车在减速，汽笛在鸣叫，而一种从未听过的轰鸣声，铺天盖地越来越近。

老男人眼珠转动，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摘下帽子拉开窗户就把头伸了出去。

随员们动作迅速，立刻一人占据一个窗户，要看看稀奇。

前方车顶上稀稀拉拉的响了几声枪响。然后似乎一瞬间，火车就被淹没了。

这群人顿时就把头缩了回来：“买噶的！这么多牛？”

奔驰掠过的野牛们导致光线不断变化，让车厢里有些光怪陆离。众人表情都有些控制不住。

尘土弥漫，众人立刻关窗。

老男人：“哈哈哈，果然是西部奇景……”然后他连连咳嗽。

一个随员梗着脖子抬起下巴：“这不算什么，在我的家乡，这很……常见！”

众人：“……”

老男人七窍生烟：“……要自然，合理，不要刻意，做作，睁眼说瞎话！你这个白痴！”

火车很快就启动了，唯一不同的是，火车头后面的平板车厢上，多了几头野牛的尸体。

“他们也太熟练了，我猜这很常见。”

一个看风景的随员忽然叫道：“你们快看，那又是什么？”

老男人正在酒柜里翻看，头也不回：“不要大惊小怪……”

随从们喊道：“不不不，这非常惊人，先生，您最好来看看。”

老男人放下酒瓶，隔着窗户向外张望：“……”

只见远处的蓝天下，一条黑压压的线条，如同丝带弯弯曲曲，横贯整个天空。一眼看不到边。

老男人换了一边窗户，这边依旧是同样的景象。

“好吧，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了，我小时候见过。只不过后来它们越来越少见，现在东部已经不容易看到了。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

随从奇道：“是什么？是一种鸟么？”

老男人试着打开瓶塞：“这个叫做旅鸽，体型大，非常美味。它们迁移时，就是这番景象。那时，它们是很多人唯一的肉类食品来源。”

“卖糕的……这得有多少只？千万？还是上亿？”

“差不多吧……”

广袤的美国大平原上，火车喷着黑烟与蒸汽，轰鸣的奔驰着直奔远方。老男人坐在沙发里，端着酒杯看着窗外的荒野，不禁有些出神。

这边乔治和汤姆正在唠嗑，一个牛仔帽敲门：“指挥大人，马西奥来了……”

随即他就被扯到一边，马西奥推开门就大步走了进来。

“乔治，这是材料，你看看。人证物证俱全，这些官员已经腐败透顶，更严重的是，还有警察参与其中。”

他拍了拍桌子：“都在削尖脑袋捞钱，没有一点底线！乔治，没有信念的人，注定会如此。”

乔治无奈道：“自从你上任，每个月都有人倒霉，难道个个都是如此么？”

马西奥：“这倒不至于，有很多人人手脚干净的很。”

汤姆：“这次是多少涉案金额？”

“1000多美元，全是农业退税，我看这个制度是有问题的。调查时发现，有的农夫根本不知道有退税这么回事。”

乔治抓了抓头皮。开拓团大部分支出，是通过财务系统支付的，官员通常没办法伸手。不过这个退税，只能是现金一份份的发还。这给了一些人可趁之机。

基本上，只要是现金，就一定会有人想办法贪污。这是铁律。最常见的就是欺上瞒下。

汤姆：“警察是如何参与的？”

马西奥：“有的警长收了钱，为一些村长打掩护，声称今年没有退税。又是官员，又是警察，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政府在说话。农夫们就相信了。”

乔治脸顿时黑了。

别忘了，村长警长都是老兵，他最信任一群人。村长基本都是副科和科级。刚任命的镇长全部都是正科。只有市长才是局级。再往上，没了。

一百万出头的人口，没必要搞那么复杂。

乔治：“我会让弗兰克处理的……金钱诱人啊。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让他们贪污？”

汤姆：“有的，任何官员都碰不到钱就行了。不过这会增加基层人员与开支。就像企业里的会计制度。”

乔治：“……我想不明白，贪污受贿，起步就是无期，怎么还有人前仆后继？”

马西奥：“私有制下，人人金钱崇拜，这只有树立更高的信念才能杜绝。”

汤姆心说你们要是知道中国历史上还有剥皮的，都没能阻止腐败，就知道人类的头有多铁了。

马西奥说的更不靠谱。苏联领导阶层集体腐败更严重，最后把国家都玩死了。这跟胡吹读道德文章的所谓正人君子们会清正廉洁一样滑稽。

不过，等战争结束后，倒是可以大动干戈实验一下。

汤姆：“你们知道么，有个说法，只有皇帝和最低层的农夫才是真正的爱国者。中间阶层，都是需要警惕的潜在罪犯。”

马西奥脸顿时黑了，乔治却大笑：“没错，马西奥就一心想要夺我的权造我的反。”

马西奥黑着脸：“我那个跟贪污能一样么？”

汤姆也笑道：“确实不一样。马西奥叔叔的行为出发点要更高尚。不过贪污到最后，他们的做法注定跟您是差不多的。”

马西奥和乔治奇了：“差不多？”

汤姆：“我们可以假设一下，如果开拓团上下大部分都是贪污分子，腐败分子。那么，他们最后最佳的做法就是合作，彻底颠覆开拓团，让开拓团消失。只有这样，就不会有任何人来追究他们的罪行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说不定，他们还会用各种高大的理由来为自己贴金，比如自己是革命啊什么的。”

乔治脸顿时黑了：“我觉得，如果真的到了这一步，他们也不会成功。那些士兵和农夫会站在我这边。”

汤姆：“不，到时候，您只是个背锅的。他们的恶，统统会算在您头上。就像前几年我的那些经理，他们污钱，却要我来背负骂名。或者，他们还会选择引入外敌，当个带路党什么的，只要弄死开拓团就好。”

乔治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如同暴躁的狮子一样来回乱窜。

“马西奥，我要增加你的权力，有权调查包括议员在内的任何不法问题，把精力放在高层贪污腐败上。”

马西奥笑道：“你不怕我抢班夺权么？”

乔治：“我宁愿是你篡我的位，也不想便宜那些王八蛋。”

汤姆：“目前也没那么严重，我说的……只是一种推论。”

乔治：“小子，对于人性，我比你更了解。为了一些金币，亲兄弟都会反目。地位再高，他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