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鹤熙在不敢教给我虚空知识，怕我能看出这一点的同时，还在以接触的形式观察我的能力上限，看看我会不会万一……忽然有了你所谓的这个虚空控制器？

然后在接触中，掌握我的成长进度？”

王极略微沉默之后，静静地看着天使彦，问道。

他的目光平静如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天使彦目光微颤，心里忽然很难受。

他一向慧眼如炬，她现在已经不太意外了，只是她没想到她并没有从他的眼里看到诸如反感和厌恶的眼神。

他平静得仿佛一切都早有预料，仿佛……已经习惯了一样。

“嗯……”她没有任何分辨，只是如实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王极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其实这些事他早就有所预料，只是原来只猜到了个框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而已。

虽然最后一点，的确让他有些意外。

但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抱怨的，既然说了是最初的时候，那时他和天使本就没什么亲近关系，算不上敌人，也算不上亲友……

文明的第一目的是生存，其实同时也是保持自身的强大，天下第一也希望自己一直是天下第一。

要是这个什么虚空控制器真的有天使彦说的那么厉害，他似乎终于可以理解葛小伦为什么那么挫也受到老杜那么多的偏爱了，因为那样的话，葛小伦个人的性格弱点在银河之力面前就是细枝末节了。

神的本质，是一台战争机器。

所以如果他和葛小伦都成了虚空控制器的拥有者，两个潜力无限强横无匹的神，两人联手，自然会对天使的统治地位造成剧烈冲击，甚至是绝对的动摇。

或者说，在天使与他们地球建立一定的联系之前，比如说……联姻这样的牢固关系之前，天使不可能主动催化他们快速成长。

这不难理解，谁会闲着没事掘了自家的地基白白给别人盖高楼？

天使是正义的象征，不是白痴和圣母表。

而在当时天使们的眼里，只要王极没有什么高级的虚空知识，就不可能看到这一点，她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反应。

事实也是如此，王极自负天才，自己研发初步的虚空知识，也从恶魔的手里搞到了一些不算高级但也不低的虚空知识，却根本不知道所谓的虚空控制器是什么东西。

因为他现在还没太懂反虚空的理论概念。

不完全懂，他凭什么研究出所谓的虚空控制器？

高级的虚空知识可不是那么世人皆知的，在恶魔的资料里，就算是莫甘娜都不太清楚虚空引擎战士具体会是什么样子，应该也不清楚葛小伦是反虚空。

具体反虚空又能做到什么，有什么前景，就更不是恶魔集团这些虚空半吊子可以凭空揣摩的了。

所以当阿托叫出王极是虚空引擎的时候，他当时就明白了这很可能是死神卡尔的帮助，这个他倒是不意外，死神卡尔专门研究虚空这回事，他还算清楚。

至于现在嘛，他和天使虽然算不上亲密无间，但也绝对不可能成为敌人，天使也就放心了呗。

“你……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他坦然，天使彦却有些无法释然，直直地看着他，咬着嘴唇忍不住问道。

“鹤熙嘛，这笔账我会去找她算的，”王极呵了一声摇头，无所谓道：“不过看在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守护天使的份上，我饶她一些。

而且毕竟，她只是在为自己的王，甚至自己的文明本身出力，没什么可以埋怨的。

也看在这新新的礼物份上。你放心，我不会和她为难的。”

王极拍了拍自己的小光屏，下意识地笑了笑，摇摇头，淡漠的眼角多了几分温润。

其实有些事他也想明白了，鹤熙虽然和他只实际见过两面，也颇多纠葛，但是她的确是爱他的。

而且这份爱要比他想象的沉重得多，也深远得多，也足够纯净，虽然他只能是一知半解。

守护天使，按照天使彦的说法他应该的确是误会了，他听到的其实不是凯莎的守护誓言，而是凯莎替鹤熙的代为转达。

那个时候，她应该是知道他快要死了……这份真诚纯净的心意，足够了。

只不过嘛，只能怨凯莎没说清楚，而且凯莎自己说的话也挺暧昧的，还有，他就没听出来那是鹤熙的声音，只能算是一种中性的模板化誓言，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录音现发的。

还带同步回声的。

唉，只是白浪费感情了，凯莎玩悬念，让大哥误会了。

摆摆手，示意天使彦随意。

说完就滚蛋蛋去洗澡，没说完就继续说，反正他觉得她还挺执着的。

她似乎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慢慢地吸了一口气，没走，又继续开口。

“所以，人分远近亲疏，神也一样。

不可否认的是，天使看待一切几乎都是以居高临下的眼光的，对于很多事情，天使认为都在掌握之中，也一向拥有绝对的自信。

在我们的眼里，银河之力注定会和天使走到一起，我们有这个自信。

所以……”她明显变得有些踯躅。

但最终还是开口：“所以在当时的天使眼里，银河之力其实算是注定的自己人，不管在或短或近的未来，相较于你……

所以，保证银河之力的相对强大，虽然不是我们天使的任务，却是天使希望看到的。

这不是凯莎女王个人的意志，而是她为了天使族做出的无私决断。

所以你所谓的你的成果最终都有可能便宜了银河之力，这个……还有，鹤熙盯着你的意义，判断你的成长速度，虽然她爱上了你，但是她知道天使族最后还是要保证银河之力的最强。

因为银河之力作为天使未来的寄托本身，未来一定应该是最强的男神，甚至地位最高的男神。

就像我们一定要保证凯莎女王的宇宙最强一样。”

王极再也没有学习的心情了。

慢慢地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天使彦，一言不发。

天使彦几乎被他的平静吓到，只是心中早已做了决断，还是没有中断。

“如果没有外来的威胁和比较，天使并不会急于加速银河之力的成长，想必你能了解磨砺和心性的意义。

千年，百年，神的磨砺与成熟，在宏观尺度上就代表着文明的幸福与避免灾难，和领航的前瞻性。

而且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助，是你们地球拒绝了我们的帮助，所以……

但是当有人能威胁到银河之力时，短期内还无所谓，但是天使一定会保证这个威胁在可控范围之内，不必打压，但是借机催化银河之力的成长还是可以的，天使也可以找到相应的时机。

想必你能明白，以虚空手段催化虚空战士的成长，这个速度会非常的快，因为你自己就是这样成长起来的。

天使有足够的技术，有足够的高级虚空知识，也有……虚空引擎。

也就是说，你的成长速度再快，也可能很快被后来者居上。”

王极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说一句话。

“而且同样拥有这样的想法的，当然不只是天使，天使毕竟暂时还是外人……杜将军，超神学院。

作为银河之力的长期掌握者，杜将军当然明白银河之力的潜力，以及银河之力的历史渊源。

所以就像你曾经所说的那样，积古的神果然算无遗策……你主动想教的没人要，反倒是我们天使的可信度更高。

那到底为什么有你这样近在咫尺的虚空引擎和看起来足够智慧的虚空战士不用，杜将军反倒来申请和天使的合作呢？

又该如何保证银河之力的潜力最强，乃至独一无二呢？”

天使彦的话戛然而止，王极的眼神静得像一潭死水。

良久，他晒然一笑：“他能算到你们天使有虚空引擎？”

“嗯……葛小伦的剑，本身就是虚空引擎。”

“呵……这我倒忘了。”他笑着，然后，沉默了很久。

很久之后，他的声音回轻轻响在大殿内：

“我有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