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方觉的意料,青云剑派的圣地剑庐,竟然只是一个貌不惊人的山洞。
就在碧水潭的几间茅屋之后。
说是洞,其实并不是圆形,更像是一个长方形的扁平入口,有点像房间,当然十分的宽敞,宽大约有二三十丈,高也有三丈左右,人站在其中,不会觉得有丝毫压抑。
三位太上长老送到入口,便转身离开,没有跟进。
方觉独自进入剑庐,眼前微微一亮,这剑庐,或者说山洞里,四周,上下左右的岩石,竟然都极为平滑,也不晓得是不是经过人为的打磨,像是镜子一般光滑,
那石头也不晓得是什么材料的,散发出幽幽的青光,山洞虽然很深,又在碧水潭谷底,外面阳光根本照射不进来,但里面却并不黑暗,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山洞的石壁上,每隔一段,就有一副很简陋的壁画。
之所以说简陋,是两个意思;
作画的方式很简单,就是用利器,在墙壁上刻出来的,既没有颜色,也没有布局;
同时,画中的内容,也非常简单,
以前方觉见过的画,无论是写意的,还是写实的,最起码都能看得出,到底画的是个什么玩意,而眼前这些壁画,简直就像是古代人留下的胡乱涂鸦,或者是顽童随手留下的痕迹,
铁钩银划,横七竖八,杂乱无章,根本看不出到底画的是什么。
如果非要说,从正常人的眼光来判断,这些‘痕迹’,甚至不能称之为画,鉴于这里是剑庐,如果说是有人在这里斗剑,在墙壁上留下的剑痕,可能更准确一些。
关键处就在这里,有意思的是,方觉一眼看去,就觉得,这些看不懂的东西,恰恰就是画,而不是剑痕,
或者说,不单纯是剑痕。
顺着狭长的走道朝洞内深处看去,左右前,三面墙壁上,所有这样‘一滩一滩’的壁画,大约有三十四个,
方觉站在第一幅前面,定睛凝神看去,
这幅画很简单,一道歪歪曲曲的横线,贯穿了几条或长或短的竖线,看起来,像是一个古代的象形文字。
不懂是什么意思,然而,站在壁画之前,却能觉得一股凛冽的剑气扑面而来,很显然,这几条‘线’,的确是剑留下的。
“莫非,所谓的悟剑,就是参破这些壁画?”
心中刚微微一动,那壁画上的几条剑痕,似乎同时活了起来,
锵锵锵锵……
耳边一阵密集的剑出鞘之声,面前毫无来由的出现了几把长剑,虚浮在半空,剑尖从四面八方对准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方觉几乎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几把剑出现后,立刻凌空刺来,
噗嗤噗嗤……方觉顿时被贯穿出几个大大的伤口,鲜血狂涌不止,
几把剑从他体内穿过,在半空掉了个头,剑身微微颤动低鸣着,继续准备第二轮冲击穿刺。
“原来如此!”
浑身传来的剧痛,让方觉恍然大悟。
这他娘的,就是画,而且是极品,甚至是超过他以往看见的所有极品画的一种特殊画卷。
道理很简单,这几把剑,包括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伤势,都是幻觉,
否则,自己凡胎肉身,被这样穿刺了几个大大的透明窟窿,立刻就挂掉了,哪里还能站在这里胡思乱想?
当然,方觉估计,即便是幻觉,可是对现实也会有直接影响,就像人会被鬼制造出的幻觉活活吓死一样,任由这些剑穿刺多了,估计小命也悬。
难怪青云剑派的太上长老每年来参悟的时间和次数都极为有限,
以前看画,是用精神、气魄,这种剑横壁画,想要参悟,用的却是生命,危险性远远高出以前任何一次,稍有不好,便是小命不保。
想到此处,深深吸了口气,眼中滚烫,火苗再次亮起。
周围光线陡然扭曲,方觉好像来到了另外一个时空。
……
……
这是一个叫做‘韩’的小国。
大陆纷争,众圣逐鼎,天下动荡不堪,今日王国,明日黄花,
这韩国地不过五百里,人口不过数十万,乃是天下诸国中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存在,从建国至今,仅仅传承了三十二年,三代国主,便被东方更加的一家叫做‘魏’的国家所灭。
魏国灭韩,前后不过用了十六日,魏国大军便攻进了韩国王宫,将韩王室斩杀殆尽,宗庙毁绝,不留血脉,
只有一个老嬷嬷在破城之前,抱着一个叫做韩平的小婴儿,偷偷逃出了城。
十五年后,天下又有动荡,那魏国国力渐渐衰败,遇上了实力强加强大的赵国,短短数月之间,便被赵国夺走四成国土,
此时,天下纷争,不求争霸,只为灭国,仗打到这个份上,魏国君臣人人心知肚明,赵国此番倾举国之力,十五万大军而来,不灭魏国绝不会干休,可魏国精锐已经在之前几战丧尽,已无抵抗之力。
于是魏王下求贤令,能解魏国危难者,将以举国财力重谢。
‘贤人’来了许多,却没有一个有好办法,
这一日,又来了一个粗布麻衣,挎着一把简单铁皮剑的年轻人,众臣见他其貌不扬,只当是来打秋风混点钱的,唯独魏王,觉得此人目光有神,气度非凡,于是礼为上宾,客气询问救国救民之道。
那青年人淡淡一笑,说要救魏国百姓,倒也简单,只要你魏王全家自尽,烧毁宗庙,赵国自然会善待魏国百姓,
“正如你魏王,这些年善待我韩国百姓一般。”
年轻人缓缓抽出简陋的长剑,平静的说:“所以,今日,我只杀魏王宗族,不涉魏国群臣。”
魏王大惊失色,连忙唤御林军救驾,
半日之内,三百御林军死绝,魏国王室,上到八十岁的老太后,下到还在襁褓中的皇子皇女,无一幸免。
杀完了人,韩平随意的把长剑放在脚边,坐在自己和敌人的鲜血混合成的血泊之中,感到了一丝疲惫。
“杀光了魏王血脉,先韩王一家,也不会死而复生。”
一个白须老者远远的看着韩平,充满悲悯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