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印记(1 / 1)

沈秋给了稳婆赏银,和她一起收拾室内的凌乱。

床上的被褥都换了新的。

稳婆正准备把换下来的,已经脏了的衣物以及褥子扔出去。

沈秋把她拦下来,“这些东西留在这里,我等会儿自己处理,你也累了一整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几日辛苦你了。”

稳婆笑着道,“我不辛苦,倒是夫人,生了一天一夜,肯定累坏了,咱们出去,不在乎了打扰她休息了。”

沈秋把众人挥退,自己仍旧留下来照顾媳妇。

屋内炭火灼灼燃烧。

沈秋把襁褓里的辰辰放到媳妇身边,随后用把湿了的衣服和被褥那到空间里清洗。

他出来的时候,媳妇已经醒了。

陆烟儿正在给辰辰喂奶。

沈秋给媳妇泡了一大杯蜂蜜水,将其递到媳妇嘴边,“先喝杯蜂蜜水吧,你的嘴皮都干了。”

现在的媳妇看起来很憔悴。

杯子上插着吸管。

陆烟儿微微低头,攫住吸管,连连喝了几大口。

她给辰辰喂了奶就又困了。

陈氏早就做好了吃的,瞧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才敲门。

沈秋打开房门,自己走出来,又连忙把房门合上。

坐月子期间,最好不要吹风。

陈氏小声问道,“三媳妇醒了吗?”

沈秋点点头,“才给辰辰喂了奶,正准备睡下了。”

陈氏把手中的托盘递过去,“先别着急睡觉,刚生完孩子,要多吃点好东西补补,这是我炖的老母鸡汤和猪蹄汤,你端进去,让三媳妇多少喝一点吧,我就不进去打扰你们了。孙儿的名字起好了?叫晨晨吗?”

沈秋嗯了一声。

陈氏追问道,“是哪个晨?清晨的晨,还是别的?”

孙儿是早上生的,叫沈晨好像也蛮好听。

沈秋解释道,“他是辰时出生,所以叫沈辰,不是清晨的晨,是辰时的辰,亦是良辰美景的辰。”

尽管早就听媳妇说,肚子里的孩子叫沈辰。

但太阳透过纱窗照进来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才真正浮现出这两个字,只有这两个字,和他的小儿子最配。

他到现在都形容不出自己当时抱着辰辰的时候,心底是怎样复杂的情绪,有对媳妇的疼惜,有对儿子到来的欣喜。

好像从那一刻开始,什么景色都是美妙至极。

他们又有孩子了。

辰辰是他和媳妇的孩子,是媳妇拼了命生下来的宝贝。

陈氏低喃道,“沈辰,这两个字真好听,辰的寓意也好,咱们的小孙儿,将来一定是个有福气的。”

沈秋就喜欢听人夸自己的儿子,这会儿按耐不住,压着唇角肆意上翘的弧度,“娘,我带你去看看辰辰吧。”

陈氏虽然很想看,但并不想给人添麻烦,“不了,明天再来看吧,反正什么时候看,不是看呢。你好好照顾三媳妇,可别让她见了风,快点儿进去看着吧。娘去把辰辰要穿的衣服,都再拿出来洗一洗,这几天天儿好,正好可以晒一下,免得洗地迟了,又要阴雨绵绵,把衣服弄潮了。”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

沈秋这次回到屋里,先将鸡汤上的油盛起来,再用精致的小碗,盛了一碗汤,坐到床边给媳妇喂。

陆烟儿喝了一碗就不想喝了。

她侧头看了看又睡着的辰辰,还是不习惯肚子里忽然少了一坨肉的感觉。

沈秋担忧地劝道,“再喝一碗猪蹄汤吧,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再不吃点儿,身体会熬不住的。”

陆烟儿便又喝了一碗猪蹄汤。

她其实感觉不到饿,只为了让儿子有充足的奶水。

沈秋放下碗,将媳妇扶着躺下来,给她掖好被子,柔情似水地说道,“好好儿睡一觉吧,我在这里守着。”

陆烟儿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你要是不嫌弃我刚生完孩子,会把你的衣服弄脏,就上拉一起睡吧。你昨天也一宿没睡,眼睛里都有血丝了。”

沈秋想说自己没事。

陆烟儿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你要是身体熬垮了,怎么照顾我和辰辰?再说两个人睡在一起,还暖活一点呢。还是说,你其实嫌弃我身上脏,有股还未消散的血腥味儿,所以不愿意跟我睡在一起?”

沈秋便不再说什么,脱掉外面的长衫,爬到床上跟媳妇睡在一起,让媳妇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胳膊上,“睡吧。”

……

陆烟儿是被辰辰的哭声吵醒的。

沈秋不知什么时候起来的,此时正把辰辰抱在怀里哄。

陆烟儿将辰辰接过来,“我来给他喂奶,你去给我带点儿吃的吧,刚刚不饿,睡一觉之后就好饿。”

外面一片漆黑。

沈秋去了一趟厨房,却发现厨房烛光明亮。

厨房里有两个厨子。

一个坐在灶门前打瞌睡,一个正神采奕奕地在锅中翻炒。

沈秋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大晚上还不休息?”

厨子一边麻溜地把饭菜热好,一边笑眯眯地答道,“老夫人担心夫人醒来之后饿着,特意让我们在厨房里守着,她什么时候想吃了,我们就立马把饭菜做好,不可让夫人饿着肚子等候。”

虽然晚上不睡觉有点儿累,但老夫人这次大方,给的赏银可不少,若是把夫人伺候得好了,还能得到更多的嘉赏。

他们巴不得夫人一天吃个十几次。

可惜白天是另外两个厨子当值,不然他倒是想十二个时辰都自己干,跟另外一个厨子分工合作,一人坐在灶门前休息一会儿。

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

沈秋随手给了两个厨子一人二两银子,“今晚辛苦你们了。”

他端着丰盛的饭菜离开。

厨房里的两个厨子,早已乐开了花,干劲儿更是十足,蛮新期待夫人对他们的厨艺感到满意,多夸他们几句。

陆烟儿吃完了饭,才想起一件事,“你的手伸过来我看一下,我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咬伤你的手了?上药了吗?”

她的嘴里喊着参片,所以不能塞布,以至于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后来丈夫把手递到她的嘴边,当时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或许什么也没想,就真的咬上去了。

沈秋并未把自己的手递过去,“小伤而已,不疼。”

陆烟儿不信。

沈秋将媳妇脸颊旁的秀发锊到耳后,“你能有多大的力气?我皮糙肉厚,你那点儿力气,只够给我挠痒痒,造不成实质性伤害。”

那点儿伤,跟媳妇生孩子的痛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他很高兴自己还能分担一点,所以不打算给伤口上药,等伤口张成了伤疤,也算是一道印记,让他永远记住媳妇生子之时所受的痛。

现在伤口看起来有些狰狞,可不能让媳妇看到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