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鱼脸上一惊。
讳莫如深地盯着沙发上好整以暇的某人。
不是开玩笑的吧。
这是一份断绝父女关系的协议书。
江荼罗已经签好字。
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
从今以后,江荼罗自动放弃江家一切继承权,同时与江家断绝一切关系。
江靖州气得发抖,他一把将协议书抢回去撕个粉碎。
只有他将江荼罗扫地出门的份儿。
何时轮到她江荼罗来断绝关系。
这分明是在打他的脸。
统子:……被你看出来了。
原本要用“赶出家门”等词汇来恐吓、威胁她的老父亲,猝不及防求仁得仁,不但没感到高兴,还气个半死!
江母也没料到,江荼罗突然来这一出,她以为今天她回来是在外面钱花光了,回来认错的。
被女儿断绝关系。
这要传出去,她的面子往哪儿搁!
“撕,继续撕,还有。”
荼罗从书包里又拿出一份,并丢出一支笔。
江靖州震怒。
“江荼罗,你非要这样闹?”
“打小你脾气就古怪,长大后更是惹是生非,哪次不是家里帮你擦屁股。上周你跑去把钱家公子给打进医院,也是家里帮你兜着。“
”江荼罗,我问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有什么资格不满意?”
江母以同样的眼神质问她。
江荼罗,给你好吃好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连一直默不作声的江小鱼也假惺惺站出来。“姐姐,你就这样报答爸妈的养育之恩?”
荼罗忽然想笑。
但她没有。
如果把一个孩子生下来,给吃的,给穿的,且足够了,那和养一只宠物有什么区别。
陪伴呢?
信任呢?
如果这些都没有,哪怕多一点点善意的揣测也好啊。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有谁想起问她一句“喂,江荼罗,你为什么要打那个姓钱的?”
荼罗感受到原主的怨念,压下去,冷冷道:“签字。”
江靖州见她执意置江家体面于不顾,置生养之恩于不顾,江靖州气得七窍生烟,但到底是商场摸爬滚打多年,怒气沉下丹田,很快冷静下来。
“江荼罗,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真心实意来翻个脸,竟被认为是在玩花样。
她真玩起花样,怕他承受不住。
荼罗看着他。
你脑洞大,你说了算。
“别磨叽,签字。”她指尖在茶几上点两下,已然有点不耐烦。
好,好,他养的好女儿。
江靖州心思百转,权衡利弊,这个女儿本就是废材,要成绩没成绩,要脸蛋没脸蛋,剩下唯一的价值就是联姻,但看她烟熏妆非主流的样子,乌烟瘴气,谁能看得上她!
她既然执意要断绝关系,他何不成全她!
他抓起桌上的签字笔,在纸上刷刷刷落款他的大名。
“好,江荼罗,你翅膀硬了!”
“我倒要看看离开江家,你算什么东西。”
“以后你别后悔,你是死是活,都和我们没关系。”
荼罗不痛不痒地“嗯”一声。
然后收起协议,又递上去一张让他签。
嗯,一式两份。
弄完,她从书包里掏出一张卡,放到茶几上。
“卡里有二百五十万,偿还十八年的吃穿用度,以后别说我还欠你们什么。” 荼罗说话的语气,无一丝波澜。
卡是被冻结那张。
江氏父母一眼就认出来。
江靖州冷笑。“江荼罗,你身上的血肉,不是我们给的?”
有道理。
可惜,原主死在你们手里。
早已两清了。
荼罗冷着脸,没搭理他,毫不留恋地往外走。
只听得身后。
“出了这个门,我江家再也没你这个女儿!”
荼罗淡淡回身,冷讽道:
“你不是还有个女儿么。
怕什么。
以后她给你们养老送终。”
说完,心情美好地离开。
空气是窒息的。
谁也没料到今天这局面。
江母陷入怔忪,久久无法回神,心里有一角空落落的,像是塌陷什么。
江父抓起手边的杯具往地上砸,以此发泄他的愤怒,清脆异常的声响,听的人心惊胆战。
只有江小鱼心中大石落地,畅快得像要飞起来。
她终于成为江家唯一的女儿。
闪闪发光。
再也不用担心什么。
可她还不能得意忘形,她红着眼眶,眼睛湿濡,像是颇受打击。“爸,让姐姐就这么走了?”
江靖州心情恶劣,见她哭哭啼啼一张脸,又穿奔丧似的一身白,不由迁怒道:“你哪儿来的姐姐。”
江小鱼不由一噎,自知马失前蹄,不小心触了霉头,立马祸水东引:“爸,我只是很好奇,江荼罗她哪里来的钱?”
江靖州愣住,凝视着茶几上的银行卡。
眉头皱成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