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正霆面无表情，径自伸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办公桌前，拄着手杖的老爷子跟管家，还有旁边一脸急促不安的杨川。

“爷爷。”他声音冰冷，就连对长辈的唤也都只是个形式，似乎没有丝毫感情。

姜老爷子用手帕捂着嘴重重咳了两声，才缓缓的在管家搀扶下转过身。目光冷漠的打量了姜正霆一眼，又咳嗽了几声才开口：“听说昨天股东来公司找你，你没等他们把话说完就把人都给扫地出门了？”

“不是听说，是他们来找了你吧？”姜正霆淡漠的在办公椅上坐下，冷峻的面孔即使姜老爷子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也依旧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眼。

将姜正霆这种态度收入眼中，姜老爷子手杖恨铁不成钢的用力跺着地，“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要毁了我们家族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公司吗？”

“不明白爷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跟公司的倒闭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姜正霆眉头紧皱，对他们一个个这样的说词十分恼火。

姜老爷子气得猛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怒指着姜正霆，“你把左蔓带到公司，将她患上精神病的事实公之于众，难道这不是要让公司形象尽毁吗？你要留着你这个老婆我拦不住，可你我各退一步不行吗？现在公司动荡不安，你非要在这时候找事！”

“找事？”姜正霆重复着姜老爷子的话，冷笑着从办公椅上站起来，“左蔓是我妻子，她是人不是玩物也不是什么关在家里的金丝雀。公司动荡不安我没看见，我只看到你们一个个都在逼我。”

“我逼你都是为你好，我没有让你现在把左蔓丢了已经很不错。要是换成陌生人，你以为谁会在意你的生死吗？”姜老爷子气得满脸涨红，挥舞着手杖好像随时会打下来。

“霆少——”杨川在旁边一个劲给姜正霆使眼色。

这些道理，姜正霆自然明白，但让他放弃左蔓这比登天还难。见姜老爷子呼吸艰难，情绪不稳定，他压下怒火重新在办公椅上坐下，“所以爷爷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如果是让我跟左蔓离婚那是不可能的。”

“我没指望你跟那个女人离婚，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你已经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了！”姜老爷子艰难的大口呼吸，在管家紧急安抚下，才勉强顺了气下来，又说：“就像他们说的，让左蔓出国治病，什么时候治好了病什么时候回国。”

“不可能！”姜正霆大手一挥，桌上的办公文件全部顺势洒落一地。

姜老爷子气得踉跄两步，怒指着姜正霆鼻子，“现在你翅膀硬了，我是彻底管不了你了。让左蔓治病是为了她好，难道你以为她愿意一辈子做个精神病吗？你知道她在外面又受多少人的白眼吗？你真的以为我只是为了公司吗？”

“我自有分寸。”姜正霆火冒三丈的背过身，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疯狂暴起。

“在左蔓这件事情上，我不相信你有什么分寸。说白了，你不给她治病也有你的自私。因为你害死了小池，你害怕她病好之后全部都恢复了正常，到时候来报复甚至离开你，因为你自私你懦弱，你害怕失去她，害怕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姜正霆几乎是在姜老爷子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反驳：“不是！”

本来姜老爷子还不确定姜正霆的真实想法，如今从姜正霆的语言行为，基本上已经确定。

“你果然是因为懦弱，你竟然会害怕一个女人的离开。当初的姜正霆去哪里了，现如今的姜正霆又是谁！”姜老爷子顿时觉得心寒，自己费尽心思培养起来的继承人，竟然会被一个女人攥得死死的。

“我爱她，非常爱！你没有爱过任何人，所以你根本不会明白得到又失去是什么感觉！我儿子已经死了，她是我妻子是我的唯一！”姜正霆心里的那团自私想法被姜老爷子看透，他恼羞成怒的出现了暴怒状态。

“你不是还有我！”姜老爷子大吼。

“你从来不爱任何人，你只在乎公司在乎权势。我爸妈都是因你而死，这么多年你也对我不管不顾，任由姜海他们对我为所欲为。就算你真的有培养我，那也是把我当做冰冷的赚钱机器。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左蔓一个人，难道这都不行吗！”

姜正霆大骂一句粗口，将桌上的办公电脑狠狠砸在地上。发出的剧烈轰隆声，连带着整个办公室都跟着颤了颤。

“我不管你这些那些，总之，左蔓必须要治病，她必须要好，否则就从这里离开。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做，那我亲自将她带走，你要是敢阻拦，除非你从我老头子身体上踩过去，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姜老爷子气得布满皱纹的脸都在颤抖。

丢下这句话，老爷子在管家搀扶下，气势汹汹的摔门离去。

那‘砰’一声，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整个办公室，只剩下姜正霆跟杨川，还有满屋的狼藉。

“该死——”姜正霆低骂一句，愤恨的背过身双手搭在办公桌上，深深闭上眼感受着姜老爷子带来的痛苦。

就这样，办公室的气氛降至到最低点。

杨川站在旁边紧张的大气不敢粗喘，生怕一不小心就要被碎尸万段。可尽管这样，当姜正霆叫他名字时，他还是吓得浑身一哆嗦。

“霆少你说。”他忙不迭答应。

许是大怒过后，姜正霆开口的声音此时有些沙哑无力，透着无尽忧伤，“你说我不想让左蔓去治病，是很自私的吗？”

“有点。”杨川犹豫半天，最后小心翼翼吐出这两个字。仿佛已经感觉到某人身体散发的戾气，他又急忙说：“不过在感情之中不存在自不自私这个问题，感情本身就是自私的，只是如今公司形象不好，我也建议先将少夫人送走，再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姜正霆冷笑着呢喃着这句话。

“是啊，徐莫白现在还因为交警车祸那边事情在拘留，要是等他出来只怕事情会更复杂。我相信，他是最乐意看你跟少夫人分离的人，而且此人对咱们公司也虎视眈眈。”

“你不说，我差点把这个男人给忘了。”姜正霆深吸口气，擦掉眼角不易察觉的晶莹。

缓缓阖上眼深吸口气，似是下了最大的决心般，开口：“你把左蔓送到长海岛，安排人保护跟照顾，安顿一切好了之后再来跟我汇报。”

“霆少你这是要把少夫人送走吗？”杨川心中吃惊，事到如今，没成想姜正霆还顶着压力想将左蔓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