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体小诗:
玻璃展柜里沉睡千年的残躯
多少年依然淡不去它曾经的凶厉
微闭上眼睛似乎仍然可见它狰狞的回忆
不用唤醒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没有离去
【正文:46章】
方友伦看着眼前的冷筱,面露欲哭之色,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为什么?”方友伦忍回了眼泪,绝望地看着冷筱。
“什么为什么?”冷筱反问道。她脸上的表情很不明就里,但在方友伦看来,她装得可真像。
方友伦将日记抛给了冷筱,冷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及死亡时间都写在上面,也是一惊。她思索的眼睛,来回地看了好久,仿佛不相信这事是真的。“这……这……”冷筱猛地抬头,对着方友伦一脸要他相信她的表情。但是却说不出一个能让自己及其他人都信服的话来。
“自从见你的第一天,我就挨了一棒子——到现在你也没告诉我那天你在我家床底下干吗。”方友伦平淡地说。“也罢,我没有把这当回事。我只是想照你姐临终嘱托我说的那样——好好照顾你。但自从你跟在我的身边后,尚公子就死了,然后是艾杰,现在又是小OK……”他的话哽咽到这儿,便没再继续了。
方友伦自顾地苦笑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了一丝黯然的神伤。在那一瞬间,前事种种的经历都仿佛全部地诠释在了他的那一闪而过的黯然中。同时也让所有人的思绪都随着他而倒回到那时的片段中。
“我……呵呵,现在也如你所愿地接下了死亡。”他看了看手中的那枚伊丽莎白硬币。“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死?”方友伦一脸淡定,仿佛他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来迎接死亡。
“吱、吱、喳、喳……”
不等冷筱搭话,那笔尖划在纸面上的声音竟然又再次响了起来。冷筱低头看去,见日记中,“方友伦”这三个字的后面,竟一个字一个字地出现了他的死亡时间。方友伦:命、绝、于、6、月、3、0、日、晚……文字只出现在这里便没有再继续了。
冷筱吸了一口凉气,方友伦走了过去,将日记从她的手上拿过来,看了一眼,笑了一下。“很好。我等你。”
“友伦,我……”冷筱抓着方友伦的胳膊,像是要跟他说些什么,但谁知却被方友伦给甩开了。
“别叫我‘友伦’,这个称呼只属于你姐姐……和那些我死去的朋友。”方友伦说得很绝情,但他那张绝情的脸却始终没有被冷筱清楚地看到。因为,泪水涌来的模糊,只能看清这个男人的轮廓,但光是这些,就足已让冷筱很心痛了。
“我对你没要求过什么,但这次……听着……如果我的死可以让你饶过阿妹、仁航和虫仔的话……请你在对我动手之前,将他们的名字从日记上全部擦去,就让我一个人结束这一切吧。”方友伦淡淡地道。
夕阳如血,残日西斜。
那黄昏柔暖的淡橙色将他们的身影剪映在地面上。四个人,三条影子——却始终少了冷筱的倒影。阿妹敏感地发现冷筱没有影子,她惊恐地“呀”了一声,然后躲到了虫仔妈的身后,忙拍着虫仔妈的肩膀,指着示意让她看。
虫仔妈看到,用手拍了拍阿妹按在自己肩头上的手,意思是有我在,不用怕。冷筱也注意到了,她向自己的侧身望了一眼。果然,没有自己的影子。她望了望方友伦,见他对自己一脸的绝望,明白无论自己再说些什么也是无用,于是便也就合上了欲言又止的嘴。
方友伦见她不讲话,说:“还等什么?来吧——难道非要按着你所规定的时间杀了我?提前一点也无所谓啊——这样我就可以早点去见你姐了。”
冷筱身心皆是一怔。因为,以当下她对方友伦,在自己的心里偷偷埋下的那种感觉来讲,“菲云”这两个字听起来是格外的刺耳。她甚至感觉到鼻子开始发酸,心里一阵阵的刺痛。然后,那个早已被她忘记叫做眼泪的东西,此时终于涌了出来,挂在她的脸上,像断线珠子似的滚落。如果说,那在她眼中打转儿的泪湖,是她心灵的镜子,那么此刻所流出来的,就尽是带着方友伦映像的碎片了。
一颗苦泪滑落在冷筱的唇角上,沁进了她的嘴里。她吃下了自己的眼泪,苦苦的,溢在舌底。哼!有谁知道?她痛苦地对着方友伦笑了笑,神情里仿佛带着好多好多的话要对方友伦说似的。但是真正被她说出来的句子,却简单地可怜。“好好的活下去,因为,只要你能保住性命才是对大家最好的拯救……”
方友伦愣住了,他突然想到何舍我的话,同时也感觉自己可能误会冷筱了。但,这种感觉却稍纵即逝——刚隐隐地冒出芽头来,便马上被自己给否定了。
冷筱注意到了方友伦脸上的表情变化,从他的那种变化中就已经猜到了他的心理活动。“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可能相信了——因为……”她看了看自己站着的位置,又看了看地上他们的影子,说,“因为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找出原因来。如果,那时……你还有命听我解释的话……”冷筱惨然一笑,转过身去。
“还有,不要随便答应任何人。因为……它就在你的周围。”因为她觉得此时无论她再说什么方友伦也是不信。与其那样倒不如不解释——况且如果非要解释的话,那三句两句的也是很难说得清、道得明。最后,她还是不愿放弃地,对方友伦说:“如果我想要你的命,刚刚我就不会救你了。”说罢,毅然离去了。
方友伦看着冷筱孤独离去的背,复杂之情溢于言表。他突然好想上去拉住她不让她走。但他没有。因为,那个少女在夕阳余辉的雕琢下,始终没有属于她的影子。她真的很孤独,孤独得连一条相随相伴的影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