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玄天歌邀凤羽珩喝茶,两人特地选了家市井茶馆,进去一边听书一边闲聊。当说书人说到八皇子身上的溃烂已经到了膝盖处时,玄天歌跟凤羽珩问道:“照这个烂法,还能活多久?”
凤羽珩掐指算了算,说:“至少也得一百多天吧!没那么容易死。不过是肉烂而已,骨头还是连着的。往下烂完了往上烂,直到口鼻子眉心,最后烂到整张脸都没有了,就像一模骨头架子,但人却还能继续活。”
玄天歌一哆嗦,“太可怕了,那还能叫人吗?”
凤羽珩却说:“叫不叫人我不管,我只知道,这是他意图加害子睿的下场。”
打从凤羽珩看到那晓事人爬上凤子睿的床,吓得那孩子惨白着一张小脸时,她就没想放过玄天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只不过又小小的加了点料,仅此而已。
玄天歌没再说什么,八皇子咎由自取,把天武帝害成这个样子,如今让他多受些罪,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没心思去管别人,自己的事都要焦头烂额了。
凤羽珩看出她今日找自己出来定是有话要说,于是苦笑着摇摇头站了起来,拉了玄天歌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你既有话要说,咱们就该找个清静之地,而不是这市井茶馆。这里听八卦可以,想聊心事,还是差了些。”
玄天歌有些不好意思,跟着她走,直到上了宫车才道:“我也是听说茶馆儿里有人说宫里的事,这才好奇想来听一听。”
“现在该听的都听到了,咱们该换地方聊正事了。”凤羽珩笑看着她,只觉这位大顺的公主虽说一脸的愁绪,但脸面极佳,精神面貌也挺好的,没有黑眼圈,皮肤也泛着光亮,可见并没有因为现实的困扰而打扰到睡眠。这说明什么?这就说明那种困扰还不足以影响她的生活,又或者说,她对于那种困扰并不是十分的抗拒,甚至还乐享其中。
凤羽珩隐隐放下心来,也暗里松了一口气。她不是自私,这件事最开始那古蜀国君是找上了御王府的,如果玄天歌仅仅是做为交换条件嫁到古蜀去,她这一生都会愧疚。
二人离了茶馆,直奔仙雅楼,这地方的位置依然难订,但凤羽珩无论何时来,都随时有雅间备着。小二得了吩咐,没上丰盛的酒菜,只送了些精致茶点,那茶点的味道却也不是一般地方能够比得起的,就连宫中御厨都做不到这样精致又好吃。
正如凤羽珩观察到的,玄天歌的精神头儿其实不错,特别是一看到这些茶点,眼睛就又直了,直接扑到桌上先吃了个痛快。惹得凤羽珩无奈道:“这仙雅楼虽说是难订了些,但你是玄天冥唯一的妹妹,你要想吃好东西,他还能难为你不成?怎的像几年都没吃过了一样,一点儿都没个公主的气势。”
玄天歌摆摆手,咽下最后一口点心,这才道:“阿珩我跟你说,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天天吃,那样会腻,就得像我这样,憋着几个月不吃,然后突然再吃一次,那感觉就跟过年似的。不过你说得对,这是我九哥开的地儿,我还真得常来吃才是,再不吃……怕是以后都吃不到了。”她说到这里,眼圈儿有些红,但面上还是笑着的,随手拿起桌上备着的折扇往眼睛处扇了几下,嘲笑自己说:“真没出息,最近总是这样,你知道吗,有时候看着京城的大街小巷我都有想哭的感觉。毕竟我在这里长大,每一寸土地都是熟悉的,空气都是熟悉的味。可是我却要离开了,离开这里的一切,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