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凤羽珩,还握着那些纸张站在原地,一张小脸儿煞白,脸上尽是不甘和委屈。
玄天华走到她面前,很努力地把那些纸张从她手里给掰了出来,一转眼,那丫头收拢起来的手指甲却又扣破了掌心,血迹渗出,把他心疼得不行。“松开,听话。”玄天华轻劝着,一双手覆上去,试图以自己的指尖去打开她伤害的豁口。谁成想,竟一下成功,两人手掌交替,凤羽珩的四个指甲不再去扣自己掌心的肉,却是扣上了玄天华的手,只一下子就把他掌心戳破,血流了出来,玄天华却是松了口气。
伤害他,总比伤着她自己要好。他另一只手去揉凤羽珩的头,“我知道你放不下,可事到如今,你再放不下也没用,亲情就好比是一条绳子,两个人扯,你这头再努力好好地拽着,可另一头却已经放了手。你再努力,收回来的也只是个空空的绳头儿,对面的人早就已经弃你而去了。珩珩,七哥说这话或许重了些,可这是现实,你必须打起精神来去面对它,不然的话,一次又一次,再强大的人也终有一天会被击垮的。”
凤羽珩没吱声,玄天华的话她听进去了,可却一时半会儿还是回不过神来,但扣着他手心的四指却是收了回来。她一向爱留偏长一些的指甲,指甲从肉里拔了来的时候,玄天华眉稍轻动,凤羽珩留意到了,这才低头看了一眼,总算是发现被自己伤着的不只是自己的掌心,还有玄天华的。
“七哥。”她皱眉,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往袖子里去掏,想从空间里拿些药水来为他涂上,却被玄天华拦了住,冲着她轻轻摇头,只说:“不碍事。”
班走出了屋去守着,他牵着凤羽珩的手往姚氏睡过的床榻边走,直到把她按坐在床榻上,迎着凤羽珩诧异的目光,这才对她说:“你伸手摸一摸,你娘亲睡过的床榻。不管还有没有余温,总归是她住过的地方,还有她的味道。”
凤羽珩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伸手去触摸,这一触之下,脑子里记忆汹涌来袭,可奇怪的是,那些涌过来的并不是关于姚氏的记忆,也不是原主留下的,而是来自她的前一世,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凤羽珩,来自她小时候。那时候妈妈还在,穿着长长的连衣裙装,垂直的披肩长发,有着淡淡温合的笑,总会把她的小脸蛋捧在手心里,一遍一遍地叫着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即便是后来妈妈怀了弟弟,依然会告诉她有了小宝贝也不会忘记大宝贝,你们都是妈妈的宝贝。
凤羽珩突然明白,其实她对于姚氏本身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所有的感情都是来自上一世的妈妈,因着姚氏的那张脸,让她不自觉地就把自己前世的妈妈代入过来,而不是单纯地把姚氏当成原主的母亲。说到底,至今走不出这个怪圈是她的失败,一张脸又如何?连姚氏都意识到看人不能只看脸,姚氏看进了她的灵魂,看出这空皮囊下面并不是原本的凤羽珩,并且及时的抽身而退,再不留恋,再不依附。可她却走不出来,直到现在才醒悟,才知自己其实不如姚氏清醒,扔不下表面,看不进内心。这场游戏说到底,是她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