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帐篷内,下垂的布帘巧妙地遮挡住了外面透进的阳光,还有路过士兵的好奇视线。
柔和的光线中,科科特再次坐回了那把熟悉的椅子。
不过这次,科科特的身上,则披着维克托那件专属于他的黑色风衣。
她依旧有些坐立不安,因为奥瑞丽安正坐在她的正前方。
华贵的金色长袍被魔法轻轻悬浮在空中几厘米高的地方,身上悠长的轻纱丝带在空中摇曳。
王冠镶嵌着璀璨的宝石,稳稳地戴在头上,闪烁着从灿烂的华贵金光。
双手轻柔地交叠在椅子扶手之上,用一种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科科特。
端庄威严,优雅高贵。
而科科特却被吓唬的不敢抬头。
在这一刻,这位可怜的精灵女王深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难怪维克托说再欠她一个人情,难怪维克托二话不说就把这件风衣给她穿在身上了。
当奥瑞丽安出现的那一刻,科科特什么都懂了。
维克托是故意把风衣留给她的。
要的就是让她吸引了奥瑞丽安的目光,尽可能在对方面前拖延时间。
哪怕奥瑞丽安认出了她,也会被科科特身上的风衣吸引,让维克托有机会悄然离开。
即便奥瑞丽安能察觉到他离开的魔力波动,但也己经相差过远,无法追上。
总而言之,她被维克托当成工具人了。
科科特很生气,可是现在她却有苦也说不出。
维克托就是精准地拿捏住了她不会告诉奥瑞丽安这一点,才敢这样做的。
旁边,里维在观察着科科特和女皇。
尽管两人在身份地位上相当,一个是精灵女王,一个是人类女皇。
按理说,拥有天生高贵血统的科科特应该更占优势。
但把她们俩放在一起时,科科特的王者气息却全然不见。
反倒是奥瑞丽安,散发着无法抵抗的帝王威严,一眼便可辨识出她的尊贵身份。
现在,里维真的有点好奇了,维克托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能把奥瑞丽安教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至于弗拉基米尔哪里去了?
当奥瑞丽安前来并且说出那句话后,身为将军的弗拉基米尔敏锐地察觉到了军队的气氛不太正常。
于是集合了所有在场的士兵,带着他们离开并绕着城墙跑步去了。
终于,奥瑞丽安以一种充满帝王般沉稳和威严的口吻,如同质问一般,向着帐篷内的两人开口说道: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
“那场天降陨石的灾难是由那座魔塔造成的,而在事成之后,魔塔便神秘的飞走了。”
““而你们口中描述的,那位身着风衣,能够单手造出一道土墙延伸至魔塔的传奇法师,就是科科特·亚德,对吗?”
里维尽管头皮发麻,却还是点了点头强行确认下来:
“正是如此,陛下。”
怎么说呢,某种意义上讲,除了将维克托与科科特混淆之外,他们还真没说谎。
毕竟那天空陨石确实是魔塔做到的。
而且,有着元素魔法高超造诣的科科特,确实有能力一手造出如此壮观的防御工程。
因为科科特也是元素法师,十分擅长这种魔法。
尤其是科科特说,在这件强大的风衣加持下,她的任何元素魔法都可以翻倍的增幅。
行吧,这一点听起来的确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当女皇询问这件风衣的来源时,科科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毕竟除了维克托的风衣之外,还有谁的风衣能这么牛逼?
所以最后,科科特只能支支吾吾地留下了一句。
‘是维克托留下的传家宝,遗……遗传的。’
当时可想而知,其他两人的表情有多奇怪。
听到这些解释后,奥瑞丽安轻轻点头,淡淡回应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们。”
科科特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里维则是面不改色,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他更是借此机会反问女皇,微微皱眉,似是在提醒她:
“陛下,当初我提前与您汇报时,您为何没有做出相应配合?”
“您难道不知道,您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帝国的名誉吗?”
此话不假,当女皇公开表示她这次来到库西斯坦只是听说了维克托消息的时候。
让原本士气高涨的士兵们仿佛头顶被浇了一盆冷水,原先的热情瞬间冷却。
甚至让他们开始思考,他们一首守护帝国的意义是什么?
仅仅是为了保护一位仅因个人情感便行动的帝王吗?
身为皇帝,奥瑞丽安在面对无数将士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的慰问。
只是为了一个男人,为了她那不一定真的回到人间的老师而来。
士气的丧失不仅影响军队,也会让民心动摇。
在其他一些小国,一旦失去了民心,这个国家可能很快就会陷入覆灭的境地。
有些人一旦心寒,便可能起义反抗,以颠覆现有的王朝。
当然,里维也知道。
对于拥有索尔血脉的人来说,这种事从来不是问题。
每一任皇帝,不论过往如何,不论实力高强还是仅比常人略胜一筹。
一旦加冕为皇,他们便注定成为帝国中的至高无上的最强者。
只是没有人知晓这其中的原理究竟是因为什么。
但奥伯利即便在未登基前就己经展现出了惊人的实力。
他带领帝国军队战胜了无数次的战争,从未有过一次败绩。
而成为了皇帝的他,实力则更进一步。
因此,许多人都将奥伯利的强大视为这是索尔血脉赋予的神赐之力。
总的来说,在卡伦西亚这样一个皇帝身为最强者的国家里。
奥瑞丽安实际上并不需要担心任何人的反叛。
尽管如此,皇帝的每一举动仍旧受到了众人的密切关注。
奥瑞丽安也不该忽略这些看似小事的重要性。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毕竟人无完人,是人都会犯错。
但如今作为皇帝的她,若是持续忽视民众和士兵的感受。
即使她实力再强,也终将因失去人心而损失惨重。
只是随后,女皇的一番话令里维感到难以置信:
“那又如何。”
她展现出了一种彻底的不在乎的态度。
似乎在她眼中,即便是居民的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
尚未等里维忍不住开口教训她时,奥瑞丽安己经提前说道:
“维克托是我的老师,是他教会了我一切。”
“没有他的话,就没有今日的奥瑞丽安·索尔。”
“所以,一有他的消息,我便会寻找他,这难道错了吗?”
她的语气异常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这几句话在里维的耳中,却让他突然说不出话来。
里维在奥瑞丽安的几句话里,感受到了一丝悲凉。
不可否认,奥瑞丽安虽然己经担任女皇十年,但她仍然只有二十六岁。
在出生时,奥瑞丽安就失去了母亲。
十年前,她的老师神秘失踪,紧接着父亲也去世。
是奥瑞丽安亲手将她父亲的铠甲埋入坟墓。
而后,二皇子死于狱中,而大皇子因失守南方被她公开处决。
她唯一剩下的亲人,是远在邻国的外公。
却因双方的身份和政治原因,十年都无法见上一面。
正如她所言,她之所以前来,仅因为关心的人再次有了消息。
站在人性的视角,里维发现自己无法对奥瑞丽安的行为加以评判。
事实上,似乎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批评她。
这让里维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所以产生了这一切错误的人到底是谁?
没错,是维克托。
若非维克托坚持要他们保持沉默,如今的局面也许就能避免。
里维实在难以理解维克托的想法。
既然他己经回到了帝国,早点回到皇宫去和奥瑞丽安汇报岂不是更好?
这样皆大欢喜,谁都开心了,非要搞什么隐瞒身份。
现在,他只能无奈地看着女皇从容地站起身。
双手轻放在腹前,以一种庄严而平静的语调说道:
“我己得知所需之事,是时候回去了。”
“里维公爵,既然您的任务也己完成,等事情告一段落,便请您也早些回返吧。”
话音落下,她的视线又落在科科特身上,目光在对方的风衣上停留良久,再次开口:
“至于那件风衣……”
但话未说完,科科特便突然紧张起来。
眉头紧蹙,双手紧紧环抱自身,仿佛在紧护着风衣。
那双清澈的眼睛紧盯着奥瑞丽安,急切地说道:
“不行!这是维克托遗传给我的!不能给你!”
“……”
面对科科特的警惕,奥瑞丽安不由得笑了。
眼角泛起温柔的笑意,像是安抚孩童般柔声说道:
“亚德议员,请一定要好好保管这件风衣。”
说罢,她的目光不再停留,转身深吸一口气,向帐篷外走去。
这一刻,里维望着自己兄弟的女儿的背影,心中涌现出一丝怜悯与不忍。
他曾考虑过是否该告知对方维克托的消息。
思来想去,既然他也不清楚维克托的具体下落,只需告诉她维克托尚在人世不就好了?
于是,他刚刚开口。
“陛下,有关维……”
“公爵大人。”
冷清的声音打断了他,让里维微微一愣。
奥瑞丽安伸手轻拨帐篷帷幕,阳光无拘无束地洒入,照亮了她的面庞,勾勒出她庄严而精致的轮廓。
此刻,她面带微笑,似乎好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
“我说过,我己了解我所需知道的一切。”
“因此,请不要再告诉我任何事。”
随着话语落下,一阵微风穿过库西斯坦的城墙,轻拂帐篷。
帐篷在风中摇曳,帘布在空中轻轻摆动。
而奥瑞丽安那束银发也似银河散落,在风中翩翩起舞,宛如银河之中的星辰般耀眼。
“我怕我会忍不住。”
“倾尽所有,甚至放弃这个国家。”
“也要把他带回我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