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进院内,方向、雷浩峰与楚国栋三小气定神闲的并肩而立。
半个月未见,方向与雷浩峰都高了许多,身材也变得健壮了些。
楚国栋虽然精气神比不上方向二人,但身上除了属于这个年龄青少年应有的朝气外,还多了一份淡淡地平和。
看来,他已经学会了如何淡然地面对非议。
见到安宁、胡欢、夏楠三人从书房走出,三小只脸色一肃,整齐划一的弯腰,有一点不同的是方向与雷浩峰喊的是老师好,楚国栋只能喊先生好。
“好,你们三个今天这么整齐地回来,是不是闻到今晚大餐的味道,就巴巴的约好来蹭饭?”
安宁笑呵呵的打趣道,不过在三小只站直身体的瞬间,安宁从楚国栋脸上闪过一道艳羡的神色。
安宁稍一琢磨就知道楚国栋在羡慕两小跟自己的关系,便笑着拍了拍楚国栋的肩膀。
“国栋啊,你以后跟他们一样,叫我老师!”
“啊……好,老师好!”
被巨大幸福包裹住的楚国栋度过最初的惊喜后马上重新鞠躬见礼,随后便摸着后脑勺嘿嘿地傻笑不停。
安宁屈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我只能教你一些强身健体的法子,以后你们三人两武一文,相互扶持着走下去吧!”
楚国栋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脑门,很坦然地开口道:“我能认您为师已经很幸运了,人这一辈子能走的路千千万万,我会努力,不会输给两位师兄的!”
楚国栋顿了下,鼓起勇气继续说道:“而且,我比两位师兄更专注,说不定成就比他们还要高!以后我会好好罩着两位师兄的,老师就放心吧!”
听到楚国栋锐气十足的表态,安宁顿时笑了起来,而方向与楚国栋却顿时赛亚人变身,全身燃起了熊熊斗志。
狗子,你飘了!
安宁笑过,见方向两人不服输的劲头,笑问,“方向、浩峰,你们两个怎么想的?”
方向非常用力的点了下头,“老师放心,我们三个是一生之友,一定会良性竞争,共同发展!”
雷浩峰接着开口,“加一句相互监督、互帮互助!”
安宁笑着点了点头。
方向还是一如既往的多谋,但他的思维会受外界影响多一些。
比如他说良性竞争就是对应楚国栋那句“我会罩着两位师兄”说的,虽然在帮楚国栋圆场,但多少也带对抗意味。
雷浩峰有着方向、楚国栋乃至同龄人所没有的大格局,独立思考的能力也最强。就凭这一点,他以后的成就可能是三小中最高的。
而且雷浩峰的性子沉稳,有他居中调和,方向与楚国栋之间也不会产生太大的矛盾。
至于听完方向、雷浩峰二人发言有些不自然、脸上带着惭愧神色的楚国栋,安宁笑呵呵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呢,这段时间进步真得很大。只不过那件事对你的伤害太深,所以不自觉间会带出攻击性,有失平和,以后要在这方面多下工夫。”
楚国栋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方向、雷浩峰笑了下。
方向听到老师口中提及平和二字,便感觉刚刚的发言有些不妥,急忙补救。
“老师,国栋住在客房,能让他搬进癸亥房吗?”
两小特训已经结束,安宁并没有让他们搬出癸亥房,反而让胡欢给他们添置了许多生活设施,算是默认了他们的存在。
楚国栋虽然被允许进入安宅,但他只能住在四号院属于他的专属客房内,其中灵气根本无法与癸亥房相比。
三人都在四中读书,骑自行车也就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
因为这边环境好,开学后他们索性就住在了安宅,这段时间同进同出,感情也飞速上涨,自然希望能够住在一起。
安宁摇了摇头,就在三人有些失望的时候,开口道:“他不能修炼,跟你们住一起反而不好。国栋今晚搬进癸戌房吧,明天上午有个男生也会住进去。”
“老师,他是谁啊?”
方向眼睛一亮,又多了个小伙伴。
“他叫连知行,今年17岁。我们安连两家几代世交,本来挺看好他的,可惜这小子谈了个漂亮女朋友……”
说完,安宁有些意兴阑珊,挥了挥手,“你们先去帮国栋搬家吧,等连知行到了就一起到餐厅吃饭。”
三小只见老师情绪突然变得低落,相互看了眼,轻手轻脚地离开安宁。
楚国栋的东西并不多,替换衣服、睡衣、书和一台笔记本电脑,三人很快便将东西搬到了癸戌房。
连家,因为安宁下午的一个电话,连家所有人都回到了四合院,尤其是连知行的母亲一直黑着脸,闷闷不乐。
连知行要从燕大附中转学到四中,而且要住在安家!
如果单纯从学校的角度来看,老帝都人心目中最好的高中永远都是四中,连知行能去四中读书当然是好事。
可是,问题在于,连知行是高三生,明年就要高考!
这个时候转学到新环境中备考,有没有必要?
问连知行,连知行却闷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连妈妈估计儿子也不想转学,因为转学就意味着离开熟悉的同学、老师,他不舍得。
连知行妈妈的态度得到了诸多妯娌的支持。
连知行作为连家第五代唯一的男仔,可以说是被一群妈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们当然不想自己孩子在人生最关键的时刻踏错一步。
或许是得到了儿子与妯娌们的支持,连知行的妈妈忍不住开始发难。
“曾爷爷,小叔爷电话上是怎么说的,您老人家怎么就同意了呢?”
老爷子稳如泰山,伸出两根手指头。“就说了两句话,我同意了。”
老爷子弯下一根手指,“第一句,知行谈了女朋友还坏了身子,我能做的不多!”
此言一出,连知行顿时将头塞进了裤裆里,所有人都震惊了。
连知行爸爸:“臭小子,我……我打!”
连知行妈妈:“儿子,谁家的姑娘,有照片吗?”
“知行,不会是你闹出人命了,小叔爷让你躲一躲?”
“哎呀,你这孩子……真是的!”
“难怪这小子最近注意力很不集中,原来是这个啊!”
……
老爷子嘿嘿笑着弯下了最后一个手指。
“阿宁第二句。转到四中的手续今天办好,周一报道,平时让他住在我家里,跟方某某、雷某某、楚某某的儿子住在一起,他们也在四中读书而且阿行和楚国栋安排在一个班!”
方、雷、楚三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一出,连家诸位的议论声、八卦声戛然而止。
这是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人脉啊!
可是,安宁怎么有这么大的人脉,难不成那几家的孩子都在跟他学雕刻?
老爷子放下手,很严厉的拍了拍轮椅扶手,砰砰声响起,将全家人放飞的思绪重新拉回。
“这些都不关键,你们谁知道阿宁家的门牌号?”
除连忠德外,所有人都皱着眉头努力想了很久依然一脸茫然。
最后,连正理苦笑一声,“曾叔爷带宁叔离开帝都后我们就没去过安家,这一晃十几年,记得他家在学士胡同,到了那里也能找到家,但门牌号真的忘记了!”
连老见其他人也跟着点头,叹了一声,“阿文啊,咱家其他人都在大学教书消息可能闭塞,你是经商的,你知道阿宁家住在学士胡同十九号院吗?”
“哐当~”
连知行的父亲连礼文猛的站起,不顾被他带倒的椅子,双目睁的大大的看向连老,“曾爷爷,小叔爷家是十九号?”
连老不屑的瞄了一眼连礼文,“你觉得呢?没有咱家跟阿宁的这层关系,就你那个小公司能连着吃下故宫、圆明园的修缮单子?”
连礼文是连家唯一一个不在大学任教的人。
连知行出生后他就下海创办了一家专门从事古建筑修缮与仿古建筑设计、施工的公司。十几年精心耕耘,他的公司并不小,在帝都古建圈子里面也能排在前三。
但是,所有行业都是一个样,老大吃饱、老二吃好,老三只能吃剩下的,再往后只能等着边角料裹腹。
前段时间一口气从老大、老二口中抢走故宫与圆明园两座宫殿修缮单子,连礼文还以为自己时来运转得到贵人扶持呢,最近一直在打听谁在支持他。
作为商人,而且还是小有成就的商人。连礼文听到过很多关于十九号院的传说,甚至他也经常用十九号院当做谈资忽悠外地的客户。
安宁家居然就是那座神秘的十九号院!
难怪了,真没想到啊!
连礼文只顾发呆,却急坏了其他蒙在鼓里的人,比如,他的妻子此时就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老公,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急死人了!”
连礼文吃痛,急忙将他所知的小道消息,诸如红宫大佬集体拜访为红宫子弟求情、破了身的人赶出师门、勉强收了两个记名徒弟、具有神奇保健作用一克万金的茶叶等说了,至于护国法师等太玄幻的消息却没讲。
说完这些,连礼文也顾不上自己已经口干舌燥,苦笑着看向老人。
“曾爷爷,您老怎么不早说啊?”
连老又叹了一口气,“我平时不出门,学士胡同十九号院的事情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连忠德在一旁点了点头。
昨天他的一个老友登门拜访,言谈中说起了他学生提到的一件趣事,就是安宁家中有很多“名家”大作的事情。
那人言语中多少有些戏谑,比如说不知道安宁家住在哪里,否则一定上门揭穿他等。
老爷子当时就翻了脸,表态让他去学士胡同十九号也就是安宁家,看他如何揭穿。
结果,那人脸色就变了,连说不敢并将学士胡同十九号院的种种讲给了老爷子听。
老爷子接着道:“这些事太玄乎,我一开始也没多想。今天阿宁没头没脑的打来电话,我当时是想着让他换个环境也就答应了,但放下电话后越想越不对,能把阿行转到四中还叫能做的不多?”
“我等阿行回家就审了他很久,才知道阿宁这两年每年拜年的时候都会告诫阿行不要谈恋爱,上个月来的时候还问过阿行有没有破身……阿宁有心,可阿行不争气,错过喽!”
连礼文脑袋懵了一下,“曾爷爷,您的意思是小叔爷真的有其他本事?”
“八九不离十吧!我跟德林叔从小一起长大,一起逃战乱下魔都,德林叔还教过我琢玉,就没听他说过安家琢玉必须要童子身才能学的道理,估计是老白家的传承……”
连老有些失望地看着连知行,“你们想想四年前阿洛来家里拜年,五十五岁的人了,样子还像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要求童子身的本事还能是普通本事?”
在场的所有长辈的呼吸顿时一滞。
心疼、难受,阿行丢了一个亿……不,丢了半条命啊!
一直将头埋在胸前的连知行听到客厅突然没了说话声,只听到一道道沉重地呼吸声在四周响起。
自家人知自家事,连知行心道不好,猛地起身冲到堂屋门口,抱着早已打包好的大行李箱就往门外跑。
果不其然,他刚刚迈出门槛,就听到身后老妈一声怒吼。
“连知行,你去哪儿?给我回来!”
“我去小爷家!”
连知行头都不回,一溜烟就窜出了家门。
“哎,你这孩子……”
连忠德苦笑着叫住准备最出门的孙媳妇,“别追了,这小子有主意呢……”
两个小时后,连知行终于见到安宁,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小爷,等我有了孩子,你帮我带啊……”
“你爸爸打电话了,你小子要是跑慢一点,铁定男女混合双打!”
安宁接着笑呵呵地对坐在一旁偷笑不已的三小道:“方向、浩峰、国栋,这个厚脸皮的小子就是连知行,也是个小风流种子,你们可别跟他学啊!”
连知行笑嘻嘻地跟三个同龄人握拳碰了几下,转头对安宁道:“小爷,我谈恋爱是认真的,风流但不下流,你不能一杆子打死我,对不?”
三小见新同伴似乎一点悔意都没有,不由面面相觑,楚国栋好奇的问,“你不后悔?”
连知行摸了摸鼻子,“自己做的事情干嘛后悔?只是错过了一个机会而已又不是丢了一条命!我想好了,处男丢了就丢了,坚决不能丢了初恋!”
老师……
方向、雷浩峰、楚国栋傻傻地看向安宁,就是这人让你心疼不已?
安宁肯定地点了点头,毫不客气地开口道:“对,就是让你们学他这种豁开一切不要脸的劲头!”
连知行哭笑不得的看着安宁,捏着嗓子,嗲嗲地喊了一声,“小爷,讨厌!”
安宁笑着摇摇头,“好,说正经的!你们修炼修心,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见安宁表情开始严肃起来,包括连知行在内,四人齐齐地看向安宁。
“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度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故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方向三人摇头,连知行家学渊源读过《菜根谭》,见小伙伴没听过这句话,连知行索性眨眨眼跟着装傻。
安宁瞪了他一眼,“别装傻,来解释这句话!”
连知行讪笑一声,他真心不想凸显自己,但小爷既然开口,他不得不开口解释。
“这句话是菜根谭里的最后一句,有两种解释。一种是保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态度,对事情看得开,不受外界干扰,保持自我,才能活的淡定从容。”
“还有一种是佛教的象由心生象随心灭。就是指万事万物都是一场空。应随遇而安,事情来了尽心去做,事情过后,心象要立刻恢复到原来的虚空平静,才能保持自己的本然真性于不失。”
安宁插嘴问道:“你喜欢哪一种解释?”
连知行摸了摸鼻子,“按佛教典故套一下,第一种淡定、超然,六祖慧能说‘原本无一物何须,何处染尘埃’;第二种有些心性修炼不到家,需‘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所以,我喜欢第一种。”
安宁瞪着连知行,“既然淡定超然,为何藏拙?”
连知行讪笑一声,不好意思地对小伙伴拱了拱手表示歉意,最后才转头跟安宁解释。
“小爷,这不是没听您的话,结果辜负了您一番苦心,再见到您有些心虚才破了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