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做决定时丝毫不顾及一旁求情的姜先生与老古。
成年人的三观已经成型,合适就是合适,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每一个人的过去都有其必然,每个人的每一个选择背后都有放弃的选项和相应的代价。
无论这个选择是聪明还是愚蠢!
勉强教下去成就也有限,为什么不腾出位置留给其他人?
这是蒲公英式精英教育又不是义务教育!
至于姜先生与老古二人所谓的求情,安宁心中很清楚他们真正求得不是要不要淘汰,而是淘汰后能不能补人。
“小古,补5人进来!”
“是!”
“送战友,就地解散!”
“是!”
古逸轩整队解散后并没有加入到劝慰离队人员的行列中反而直接挡在了安宁面前,“先生,你不应该遣散那5人,我对此有意见!”
安宁伸手困住古逸轩背后已经面带怒色的老古,同时笑呵呵地看着一脸懊恼且不服气的古逸轩。
“你是你什么身份给我提意见,雇员还是军官?”
“雇员!”
“打工的身份,那好,你们应该是第三方劳务公司派遣的劳务人员,而我就是用工单位的老板喽!”
安宁脸上的笑容一收。
“劳务公司派了一帮只能完成基本作业的菜鸟,我没有退货反而还要教你们进阶技能,包吃包住的同时还要给你们发行业最高标准的工资和补贴。”
“现在我发现有几个木头疙瘩没有培养价值要换人……怎么?我没有这个权利或者你觉得在几个木头人身上浪费精力没关系,还是你觉得遣散费给少了?”
古逸轩被几个问号砸的眼冒金星,这妥妥地都是送命题啊!
他急忙解释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安宁见状,冷笑道:“你什么意思,你本来想加1人结果却被我剔走了5人,悔不当初,还是做错了事情羞于见队友想挽回局面?”
“我……”
古逸轩确实非常后悔。
如果时光倒流,他一定会找到安宁心情好的时候为曾军求机会,如果时光倒流,他一定会在安宁要求召集人员时先搞清楚安宁的意图,如果可以重来,他绝对不会再度找到安宁……
安宁见古逸轩依然有些不服气,想了想,“给你一个机会,你退出换那5人加曾军留下,可以吗?”
老古心中已经恨不得冲上前抽孙子几耳光,然后一脚将他踹飞,踹到离安宁远远地。
原本以为很精明的人,今天怎么会连着做出如此蠢的事情来!
鲁莽、糊涂、荒唐、顽固……
可是,他也只能是想想。
此时的他被一道温柔却坚韧的力量团团困住,别说动手了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安宁用一个个诛心之问拷问古逸轩。
面对安宁的提议,古逸轩吭哧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答应下来,那5名队友和曾军因自己的牺牲而得到救赎的机会,似乎这样做很伟大哦……
可谁来救赎自己呢?
失去这个机缘不提,爷爷的厚望也会落空,也无法完成组织给予的任务。
不答应,自己的莽撞行动令5名队友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如果就这样看着他们离开,古逸轩觉得心中过不去。
古逸轩此时已经陷入了天人交战中,答应,还是不答应?
安宁看着一脸纠结的古逸轩,又加了一把火。
“曾军说退出就干净利落的退出了,言行合一是个真汉子!你?呵呵……”
我艹,赤果果的嘲讽暴击啊!
古逸轩心中一股热血上涌,眼睛缓缓地闭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老古看到古逸轩的肩背同时大幅度外扩,知道这个彪孙子下定决心时习惯做深呼吸习惯的老古顿时急了。
他奋力一挣,没曾想刚刚还牢不可破的束缚此时居然消失,用力过猛的老古顿时往前一个踉跄,脑袋狠狠地顶在了古逸轩的后背上,将他刚刚酝酿好的那声好硬生生地憋在了舌尖。
妈的,这孙子的肌肉真硬!
老古晃了晃有些晕乎乎地脑袋,恰好看到刚刚转过身一脸关切的古逸轩。
一张欠抽的脸!
老古挥手结结实实的抽了一耳光在古逸轩脸上。
“混账,闭嘴!”
古逸轩此时也意识到大事不妙,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脸,不过还是嘀咕了一句我就是想不通……
“想不通?”
安宁此时扶住了老古,用手指了指正厅门外游廊的朱红木柱,“想不通去那里站着想,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过来找我!”
古逸轩嘴巴一鼓,却看到爷爷身侧站着的人,不由心中一突:一号!
面如止水的姜先生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古逸轩,随后视线往正厅外一瞥。
还不赶紧出去!
古逸轩不敢违背一号的命令,只得捂着脸讪讪地往正厅外走,同时也竖起两只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
“古先生,军中允许体罚士兵吗?”
“爷爷打孙子而已,犯不着上纲上线吧!”
安宁略有些讽刺的声音再度响起,“要不,你带回家管教,在我这里又打又骂的算什么?”
古逸轩听到后脚下一顿,结果左右脚绊在了一起,哎呦一声硬挺挺地摔了个结实。
而古老的心顿时如坠深渊面露绝望之色,有心补救但又怕再次触怒安宁耽搁了国之大事,只得长叹一声准备点头认命。
安宁此时却看向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古逸轩开了口,“做事冲动鲁莽、已事不明且行止无度,让他带队负责安保工作我还真不放心,古先生,你觉得呢?”
只是不放心带队?
还没绝望!
老古定了定神,将前后事情串联在一起快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不符合安宁性格的言语上的挤兑,束缚力量突然消失……
他是故意而为之!
老古顿时如黑夜中看到了光明般心中一松,苦笑道:“安先生,如果有什么事情惹你不满就请直言,不至于特意折腾一回吧!”
“那我就直言喽!”
安宁笑着对老古、姜先生做了个请坐的手势,随后就如面对面交流般叫了声胡欢。
“少爷,我在!”
胡欢人未现,声音却在正厅内响起。
安宁看着姜先生与老古二人,徐徐地开口道:“拟个通知下发给安保队全体,安保队重编为三个小队。古逸轩因不满辞退队员一事顶撞我,降级为副队长。”
“欧阳表现不错任命为副队长,还有一个副队长让他们自己选。三个副队就位后双向选择组队并将名单报给你,以后安保队归你直属。”
“收到!”
安宁说的很慢也很不经心,期间,老古有好几次想开口打断安宁的话却都被坐在他身侧的姜先生暗中制止住。
姜先生也就一开始的时候表现出求情的神情,此后他便没有了任何动作,只是面带微笑的坐看安宁处理事情。
站在他的位置,个人或者少数人的荣辱已经不会干扰到心境,抽身在外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去,反而能洞若烛火的观察分析。
等安宁与胡欢对话完毕后,姜先生心中也不由暗赞安宁处理手法之老道,根本不像一个18岁的少年反而如一只积年老狐狸般。
将古逸轩降职的原因归于仗义执言顶撞自己,就等于将矛盾揽在了安宁身上。
这样实际上是一种保护,古逸轩的威信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又被安宁向上托了一把。
可以说,安宁肆无忌惮的独裁嘴脸反而会激发出队员们同仇敌忾的情绪,潜意识中会将古逸轩捧上精神领袖的神坛。
但是,分成了三个小队的操作又切实削弱了古逸轩在安保队中的领导力。
欧阳上任后虽然不会与一直支持他的老领导古逸轩渐行渐远。
但所谓屁股决定脑袋,欧阳也需要对小队负责甚至也要对自己未来发展负责,所以他需要发出声音,也就是说队伍中会出现第二个以及第三个声音。
第三个副队长公推这一步走得更狠。
表面上是打开上升通道并将通道主动权拱手交给队员,即没有干涉队员内部事务又能让队员看到诚意,很大程度上抵消了刚刚辞退5人的负面影响而且又进一步削弱了古逸轩的领导力,让他再也无法统一全队意志抗衡胡欢。
但真正的影响却藏在背后。
安先生说了,修士就一个争字且欧阳这么一个标杆已经竖起。
面对晋级机会,每个人都会拷问内心,我的优劣势在哪里,是不是也可以争一下这个副队长呢?
当竞争出现,鲶鱼效应就应运而生,原本服从服从再服从的思维节奏顿时被打破。
而副队长与队员双向选择又会让队员从大团队情节中走出,让副队长以及队员们都意识到同一个问题。
哦,原来我并不是他的第一选择!
但是,这样做的弊端也很大啊!
姜先生有些想不通,想不通的事情就问。
于是,姜先生看向安宁开口问道:“安先生,可否讲讲你对小古他们的未来定位,我现在有些不懂!”
安宁略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姜先生,他也没有想到这一位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端倪。
没想通是因为面对的是陌生领域,面对陌生领域的问题依然能敏锐的看到问题核心就是睿智,而且不懂就问是一个非常好的品质。
安宁不由感叹道:“姜先生,如果不是因为年龄与职务不适合,我都想引你踏入修真之路了!”
姜先生没想到安宁会突兀的说出这个评价,不由的哈哈笑了起来,“你这样说,我会骄傲的!”
安宁笑过后,稍稍组织了下语言便将心中的考虑一一说出。
“胡欢经过一段时间观察给了古逸轩中队忠诚、团结、服从、牺牲、奉献等极高的评价。我那时就想我能教他们什么,这就自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就是未来他们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战场以及他们需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未来战争有三种可能,大规模的军团攻防战、应急反应防御战、定点清除突袭战。”
“军团战中如果个人武力未达顶级水平就等于没有,而他们因为年龄问题已经没有可能达到一人敌城的境界。所以,他们只能承担后两者的责任。”
“这就需要他们必须由战士成长为团队带领者。临危不惧快速反应并能远离大部队孤立作战”
“他们从我这里走出后就是种子,身为师者奔走在各地传授修炼经验、带教团队并挖掘人才,这就要求他们必须具备超然物外不计个人荣辱的心态以及优秀的个人修养,否则遗祸无穷。”
“修真一途漫漫久久,我希望他们能而行稳致远,做到独立思考不惑与众、谨守真我不乱于情、已事不悔不执与念、从心所欲不逾与矩、自省养心不失与诚,抱朴守拙不学巧伪。”
说完后,安宁腼腆一笑,有些羞涩的看着姜先生,“这是我祖父给我的教诲,我年幼无知却担重托只好照搬照做,贻笑大方!”
小狐狸,到现在了你还抱朴守拙!
老古听到心情激扬时却又听到安宁最后一句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刚想开口揭穿安宁的真面目好使大家的沟通更为通畅些,不料这个时候姜先生却一本正经的拱拱手,感叹道:“令祖通修儒道真乃大家,不能与之相交实乃一大憾事!”
得,看破不说破,一号陪他演戏呢!
不过,也难怪人家修为通天,仅仅这番见识就不得了了,那个不肖劣孙若是能捂通其中一分的话,我老头子也能含笑九泉,哼!
想到这里,老古不由恶狠狠的透过菱花窗格瞪了眼依然有些闷闷不乐的古逸轩。
安宁见状笑眯眯的劝慰道:“我看他很难想通了,你晚上带回去教吧,估计他听不进我给他讲大道理,毕竟我比他小七八岁呢!”
安宁18岁,彪孙26岁,差了8岁。
打脸啊!
老古心中苦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有些讨饶地拱了拱手,“安先生,您有事直说好不好?”
“我可当不得这个您字!”
安宁笑着摆了摆手,随手拿出一沓文件递给老古,“本来让小古约你明天谈,既然撞上了就谈一谈吧,我觉得你们对我的定位出了问题,很多事情变成理所当然或者抱着吃大户的想法就不应该了。”
老古结果文件看到标题后心中一突,飞快的扫过第一页后就没继续看而是将文件交给了姜先生。
姜先生接过后慢条斯理的一行行的看去,安宁不得不佩服他的养气功夫确实了得,明明已经心潮澎湃却休想从他的表情、眼神中看出一丝的端倪。
姜先生看完后若无其事的整理好有些凌乱的文件在手中,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封面。
此时他已经明白为何安宁突然来这么一出了,想想他小心调整双方认知差异的做法,姜先生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
没办法,当一号就得承担责任。
姜先生沉吟片刻,起身后对安宁拱了拱手,“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抱歉!”
安宁笑吟吟的起身回礼却没说一句客气话,不过在两人重新落座后安宁笑道:“你答应给我高诺助理呢,怎么没带来?”
姜先生心领神会的笑道:“他带着我的新任秘书参加会议呢,明天我带他正式入门,正好你也看一眼他,如果不合适换人也不突兀嘛!”
说完后,姜先生又沉吟片刻,“刚刚那事情,内部的人与事就不污先生的耳朵了。安保人员的轮换时间、人选确定以及进出比例的决定权都归你,任何人不得干扰。另外,安先生用心施教,那么培训费的数目还请定一下。”
安宁毫不客气的伸出手,“天道有缺,不敢大圆满也不敢沾便宜,每人每天诚惠84元,每日一结概不赊欠。”
100、99、95……84!
这小先生还挺讲究的!
姜先生展颜一笑,“少了吧,你留在轿子峰上的……”
安宁急忙摆手,一脸嫌弃的道:“有钱任性!用过的东西懒得捡,谁爱捡破烂谁捡去,跟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