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阡一直在悄悄的观察着苏南衣和云景。
见两个人进进出出,一直到万八千两的银子,连个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心里就暗暗惊讶。
看起来,这两个人的确是两只大肥羊。
这时候,小伙计也把点心拿进来了,他没让伙计送过去,而是低声在伙计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
小伙计面露疑惑,但是也很快按照他说的去办。
过了一会儿,伙计又重新拿进一份点心来。
石阡亲自把点心送过去,递到苏南衣旁边的小桌子上:“夫人,这是特意给您准备的江南小点心您尝尝啊!”
苏南衣轻轻扫了一眼,连动都没有动,嘴里嗤笑一声:“你怕是没有去过江南吧?来这种破东西来糊弄本夫人,这哪里是什么江南的点心,我们江南吃的可不是这种。”
石阡也不恼,相反眼中还闪过笑意,他让小伙计又把点心拿下去。
“这些不懂事的东西!一定是又偷懒了,回头我责罚他们。”
这种话,苏南衣根本就不接,专注地看着手上的牌。
她心里其实很清楚,石阡对他们还是有所怀疑,这是来试探他们了,再接下来,恐怕就是要说正事儿了。
她不动声色,和云景一起玩着牌,来来往往,对面的几个土财主就有点撑不住了。
其中一个胖子说:“咳,那什么,今天的手气有点不好,我得去缓缓。”
石阡笑着点头:“没问题,刘员外,你先歇歇,喝点茶,去外头透透气也行。”
苏南衣粗算了一下,那个胖子输了差不多有一千两。
一千两,对于京城里的贵公子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这么个小地方的人来说,可是一笔不少的钱。
难怪,对方有点撑不住了。
很快,另外一个人也走了。
桌上也就剩下苏南衣和云景,还有另外一个中年男人。
一把结束,苏南衣把牌一扔,不高兴地说:“不玩了。”
石阡笑着过来:“哟,怎么了,夫人?哪里惹您不高兴了?”
“没意思,”苏南衣翻手看着指甲,“瞅瞅,这一会儿才赢了多少?没意思,还不如我做一个花瓶子赚钱多呢。”
石阡脸上笑意更浓:“夫人,不知您的宝号是?”
这是问她有没有店铺了。
苏南衣毫不犹豫:“你问的是哪的?江南还是北方的?”
石阡眼睛一亮:“夫人还在不同的地方有铺子?”
“那是当然,”苏南衣漫不经心,“一个地方呆着多没意思,铺子多才能四处走走,是吧,夫君。”
云景很享受她这种娇娇的样子,特别是叫他“夫君”的时候,声音又软又温。
“嗯,”云景点头,眼中嘴角都带着笑,“生意是小事,娘子高兴是大事。”
苏南衣听到他说“娘子”,心头微微颤了颤。
以前啊,云景还没有康复的时候,就是每天这样追在她身后,不停地叫“娘子,娘子”。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又回到那个时候。
她微微愣神儿的功夫,云景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回神抬眼,看着云景轻轻笑了笑。
她这一笑,云景的心都跟着软了软。
石阡看着,他俩这样心里多少有点发酸。
暗自琢磨这个男的会不会是倒插门的女婿,怎么眼看着哪哪都感觉不太对劲?
有哪个男的对婆娘能喜欢到这种程度?
虽然这个女人实在是长得漂亮,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不过,这也是人家夫妻俩的事,他也插不上嘴,清了清嗓子,他问道:“两位,不知道宝号是?”
苏南衣随意说了两家夏染名下的商铺,果然,石阡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他一拍大腿说:“原来您就是这两家铺子的东家呀!
小的真是有眼无珠,一直都听说过,但从未得见真人,听说那是夏家的生意。
夏家可是商业大户,是我们这些小人物都望尘莫及的,没想到,今日能在此处见到二位,真是三生有幸!”
苏南衣微微抿了抿嘴唇,脸上的笑意淡去了几分。
“什么大户不大户的呀,再大的不也是由一个个人的累积起来的吗?
现在的生意可不是一个人的,而是我们整个家族的。”
她这话说的意味深长,石阡,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忍不住愣住。
云景低声说:“娘子何必跟他说这些?左右他也不懂。”
苏南衣赌气时的一推桌上的牌:“我就是想问问,夏家的人这么多,大家都姓夏,凭什么一说起夏家的生意来,人人就只记得他?
难道我们就比他出的力少吗?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我这次出来,偏偏就要做出一番事业来!”
见她生了气云景,急忙哄她:“是,是!娘子说的对,一切都听娘子的,只要你高兴,怎么着都成,你说干什么,咱就干什么!”
听到他这么说,苏南衣才转怒为喜:“这还差不多。”
这几句话说的虽然不多,但是里头的信息量可大了,石阡心思飞快的转了转。
他现在可以确定,面前的两个人就是从天而降的大肥羊,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放走了。
“二位,不如这样吧!我这里也有住宿的地方,两位可以住下。
当然了,二位绝对出得起主客栈的钱,可是,不瞒二位说,不是我夸口,我这里比客栈也不差,而且一切都免费,还有特意从江南请过来的厨子,保证能满足夫人的口味。
这可是这个小破地方的客栈做不到的。另外,我再好好想想其他几种玩法,再找一些人,好好的陪夫人,只要夫人高兴,怎么说都行,你看如何?”
石阡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人都是这位夫人说了算,只要把她哄好了,那位公子怎么着都成。
果然,苏南衣一听他这话,顿时眉开眼笑:“算你识趣,也罢!我看前面也的确没有什么像样的地方了,就在你这里留宿一日,明日再走。”
一听她说还想着明天离开,石阡想着再劝几句,不过转念又一想,只要人留下,他就想办法让他们多留几日,不急在一时。
石阡急忙去安排,把最好的院子挑出来,让他们两人居住。
又吩咐厨房好好的准备,把看家的本事都拿出来。
他去忙活,苏南衣和云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猜想到了这个石阡的用意。
这家伙绝对不只是让他们赌赌钱那么简单,而是有更深刻的意思,八成是把他们当成肥羊,想要狠狠的宰一顿。
至于是什么,还得静观其变。
没想到来这一趟会有这么大的收获,更不知道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里竟然会有这样的赌场,如果时间长了,会造成什么样的恶果,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
云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暗自想着。这个国家,就像是一个病体沉重的人,差不多已经病入膏肓。
可是,坐在高位上的人却始终顾不上,还想着不停的压榨他。
却不曾想,早已经大祸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