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看着躺在床上的苏南衣,轻轻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手上的温度。
就好像这温温的热度,能够通过掌心,传到他的心里一般。
这些天的仓皇紧张,害怕,所有的情绪,似乎都在这片温度里渐渐的消散,化为无形。
南衣,我说话,你能听得见吗?
我真的很想你能够醒过来,好好的和你谈一谈。
只要你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所有的一切解释清楚。
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曾经给过你的那些伤害,我也会百倍千倍的弥补。
南衣,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云景在心里默默的念,手轻轻放在苏南衣的小腹上。
“这里有我们的孩子,我想和你一起,看着他在你肚子里慢慢的长大,然后出生,我想和你一起共同经历这样难忘的时刻,经历以后的每一天,我想和你一起体会做父母的快乐。
我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如果将来这是个男孩子,但若是惹你生气,我也会教训他,如果是一个女孩子,我也会无比的疼疼,让他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儿……
南衣,求求你醒过来,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苏南衣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到自己救了眼睛,然后就坠入一片黑暗之中。
她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回到了曾经的家,见到父母。
在她自己的小屋子里,每天不停的鼓捣着那些药材。
她有时候会和父亲一起讨论,父女两个人都是药痴,有时候还会为一个方子,一个病例争吵起来,母亲就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他俩,谁也不帮。
一大一小大眼儿瞪小眼儿,最后都噗嗤一笑。
那是她这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后来她跟着父亲一同外出游历,认识了神医谷的老谷主,老谷主觉得她天资聪颖,传授他医术,结果她举一反三,没用多久就反超了老谷主。
老谷主把神医谷交给了她,自己乐得清闲自在。
神医谷对于她来说,就像是打开了一方新的天地,她每天都在里边儿看各种各样的药材,像一株小草幼苗,每天都在疯狂的吸收着营养。
那今年可真是快乐啊,过得无忧无虑,除了药材什么都不用想。
再后来,她慢慢的长大,天医府也名声鹊起,渐渐的入了皇家的眼。
先皇觉得她们父女人才难得,给了他们越来越多的权力,他们也成了越来越多权势争相拉拢的对象。
苏南衣很讨厌那些,并不想卷入政治斗争,也不想站队,也没觉得哪个皇子可以成为新皇,成为了新皇,又对她有什么样的影响。
这些事情,她从来没有想过。
直到那次入皇宫参加宫宴,不小心差点儿受伤,自那之后,她就认识了顾西宸。
现在回想那夜的刺杀,也是安排好的吧。
顾西宸的闯入,正式拉开了她生命另一条道路的序幕,她的命运因此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其实不只是她,连同她的父母,她的家,都因此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先皇的死,顾西宸登基为皇,她还没有来得及从这些事情当中回过神来,那一道抄家的圣旨就狠狠的砸下来。
她恨,她后悔,可是一切都于事无补。
一刀狠狠的插入她的心脉之中,那样的痛彻心扉。
那种清晰的疼痛,让她至今都难以忘记,她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睁开了眼睛。
云景中握着她的手,喃喃的诉说着自己对今后一切的憧憬,忽然间听到苏南衣声尖叫,随即见她睁开了眼。
他立即站起身:“南衣,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伤口痛不痛?”
他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可是苏南衣依旧只睁着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什么也不说。
这样的眼神让眼角心里有些不安,他伸手去摸苏南衣的额头。
苏南衣却偏头,躲开了他的手。
“你干什么?”
她的声音冷静平静无波,没有半分的感情色彩,这样的声音,如同冰珠子一样,让云景的心头不禁冷的发颤。
“南衣……”
苏南依目光清冷地盯着他:“你是谁?”
云景一呆,如遭受雷劈,眼睛缓缓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苏南衣。
“南衣,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云景啊!我是你的夫君啊!”
苏南衣的眉头狠狠皱起来:“夫君?什么夫君?我根本都没有嫁人,哪里来的什么夫君?”
一连三个问题,直接把云景给问懵了,也被否定了身份。
他手足无措,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苏南衣会恨他,骂他,甚至打他,哭着说他忘恩负义,这些他都想到了,只要苏南衣不离开,肯听他说话,他就有办法有耐心,让苏南衣重新接受他。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苏南衣竟然不记得他了。
他呆愣着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的响。
此时,小桃听见声音,从外面跑进来见苏南衣醒了。
她喜出望外,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一下子冲到床边,握住苏南衣的手:“小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奴婢去叫大夫!”
苏南衣握着小桃的手:“傻丫头,你忘记了,你家小姐我就是大夫,我没事儿,没有什么不舒服,就是有点口渴,你倒杯水给我喝吧?”
小桃连连点头,抹着眼中的泪,慌忙的去倒水。
思格兰也听见了,带着小猴子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想要大声的尖叫,又怕吵到苏南衣,张张嘴又小心翼翼的把声音压低,颤抖着说道:“苏姐姐!你总算是醒了,都吓死我了,我都多怕你醒不过来,你醒了,实在是太好了!”
她一边说也一边哭了起来,苏南衣笑着给她抹了抹眼泪。
“傻姑娘,你哭什么?我怎么会醒不过来,我只不过是睡了一觉,睡的时间有点长了而已。”
思格兰抽抽搭搭的:“才不是呢,你不知道你有多吓人。”
正在说着,意空大师和胡神医,还有老修,三个人也一起走进来了。
大家看到苏南衣醒过来,都十分高兴,意空大师上前给苏南衣把了把脉,连连点头:“行了行了,真是太好了,醒过来就好,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总算能让人松口气了。”
胡神医也过来给她把脉:“嗯,的确是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要再喝两副补气血的药,好好的休养休养,就没有大碍了。”
苏南衣看着他们俩,笑眯眯的问:“真是奇了,意空大师,你也屈尊降驾,管这些俗人俗事了?还有胡神医,你什么时候游历回来的?”
不等他们两个人回答,苏南衣透过人群,又看到了站在最后面的老修。
她微微一愣,目光四处寻找,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想看的人。
“老修,你怎么回来的?什么时候来的?思源呢,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老修心里有点儿堵得慌,但是他没有表露出来,笑眯眯的说:“我是刚到不久,思源没有来,他有事儿耽搁了,先让我来看看大家。”
苏南衣点点头,也没有追问:“夏染呢?怎么不见夏染?这个没良心的朋友,我生病了,他也不知道来看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