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拧着眉头,想了想,似乎是在回想什么重要的事情。
云景也不催促,静静的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小太监才说:“其实这件事情奴才也不是特别的清楚,只是王爷问起来了,奴才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钱公公好像是挺忙的,以前他经常在皇上的书房外候着,有时候不该他当值,他都不休息,总是笑着说,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不如伺候皇上,皇上对他也很是信任。这一阵子……”
云景眼中的寒意一闪而过,“这一阵子,他不经常在书房外吗?”
“的确如此,奴才也是机缘巧合,入了钱公公的眼,这才被提拔上来,若是之前,肯定没有资格到皇上面前伺候,但这一阵子,因为钱公公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所以奴才才有了露脸的机会,为此奴才对钱公公的提拔也是十分感激的。”
云景轻笑,“你倒是一个知道感恩图报的好奴才。”
小太监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奴才就当这是王爷的夸奖了,虽然奴才身份卑贱,但也知道最起码的礼法,知道为人的根本,知恩图报,也没有什么不对。”
云景不置可否,现在也不是讨论人生哲理的时候,快速问道:“那你可知道,钱公公都去干什么了?”
“奴才也是无意中得知,经常看到有一个小宫女来找钱公公,那个小宫女眼很生,不过,因为奴才之前的身份卑微,对于这种底层的小宫女印象深刻,奴才记得,她曾经被浣衣局的管事嬷嬷惩罚。”
云景的眸子微微一缩,“你的意思是说,她曾经在浣衣局作势?”
“应该是的,奴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为和她一个浣衣局的奴才会和钱公公扯上什么关系,不过,奴才后来想了想,以前奴才也是身份卑微的,现在不也是搭上了钱公公嘛,所以奴才并没有往心里去。”
“那你可曾打听过,那个宫女现在在哪宫里做事?”
小太监略一沉吟,“是以前的柔贵嫔宫中,不过现在那块牌子已经被摘了,也没了名字,不知道那处准备怎么处置,那一处成了禁地,谁也不敢多问,奴才也不知那个小宫女怎么会去了那里。”
云景脑海中,那些零零碎碎的事情迅速串联了起来,几乎可以断定,在那个宫殿里,一定住进了什么重要的人物,否则的话,不会让钱公公亲自前去,而这个人也是皇帝知道的,柔贵嫔出事之后,宫殿中就空了下来,正好这个人就住了进去。
正因为那里不吉利,后宫中的嫔妃也不会太注意那里。
而那之前因为是柔贵嫔住着,她一贯受宠,居住的条件肯定要比冷宫好得多,又安静又不引人注目,而且居住条件好。
这些都隐隐的指向了什么。
云景又问到最后一个问题,“钱公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到那边去的?”
小太监毫不犹豫的回答,“六月初二。奴才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是奴才一个老乡的生辰,本来是想着给他庆祝一番,也不该奴才当值,但是钱公公突然有事,要奴才前去替他。”
云景的心头很狠一跳,手指不由得一缩,他立即就意识到他的判断一定是对的!
六月初二,正是那个女子来王府的日子,当天晚上王府就发生了血案。
事情不会这么巧。
这里边一定有隐情,那么,顾西宸在这其中究竟是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时间已经耽误了不少,云景也不想连累这个小太监。
他翻身上马,“走吧,本王随你进宫,刚才本王问你的那些,无论是谁,你都不要提起,本王并非是让你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只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明白吗?”
小太监对着他一笑点了点头,“王爷放心,奴才明白。”
热风迎面扑来,吹得云景心烦气躁,他手用力的握着马缰绳,粗厉的感觉磨着他的掌心,但不及他心里的怒火翻涌,烧着心尖儿的疼痛。
那座宫殿中住的人,钱公公莫名其妙的杀意,还有顾西宸扮演的不明的角色,以及他身上那古怪的味道……
这一切都在云景的心里叫嚷不宣,向一个个巨大的问号勾住了他的心。
很多问题横冲直撞,他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一个巨大yin谋的边缘。
好像有什么答案就要呼之欲出。
顾西宸正在上书房里批阅折子,他最近的心情很是不错,身体恢复健康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他原本以为,这是那个女人的什么阴谋,会趁机向他索取什么,但是日复一日,他的身体的的确确是在不断的恢复中,他能够感觉到,曾经让他难以入睡的病痛,正在慢慢的远离。
他的皮肤,甚至他的眼睛,他的头发,都在不断的恢复如初,这让他欣喜若狂,也让他的信心重新回归。
他当初费尽心机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坐上皇位坐上这个绝无至尊的位子,体会一下手掌生杀大权让人惊讶的滋味吗?
如果没了健康的身体,时不时的要担心明天会死,那这种感觉又有什么意思呢?
如今他的身体康复,他感觉自己又可以大干一场了。
无论是在前朝还是后宫,他都需要这种手里掌握一切的感觉。
这几日他去后宫的日子也十分频繁,重振雄风,看着那些女子在他的身底下哭着求饶。
他才感觉自己真的是一个王者。
四周一片寂静无声,钱公公脚步轻轻地走了进来。
“回皇上,那位贵人来了。”
顾西宸听到这话,不禁抬起了头,有些诧异,这么多天以来,那个女人一直是在宫殿里没有出来过,即便是给自己吃的药,也是每天让钱公公过去取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莫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说实在的,他喜欢这个女人给他的药,但是并不喜欢这个女人,更不想和她见面。
但人已经到了,他也不能不见。
正要开口,门口人又一晃,那个女人已经走了进来。
她身上依旧穿着素色的衣裙,就好像那天刚刚进宫来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
但不知为什么,顾西宸就是感觉她的身上多了几分那天没有的气息。
他勉强压下心里的不痛快,嘴角微微勾了勾,摆摆手让钱公公退到一边,“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女人摘下头上的纱帽,顾西宸这才看到她的脸上有几分怒色。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发生了何事?这句话不应该由我来问你吗?”
女子的语气咄咄逼人,没有任何的恭敬。
顾西宸的脸色微微一沉,他再次摆摆手,钱公公大气儿也不敢喘,弓着腰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那个女人和顾西宸两个人,顾西宸沉默了片刻,这才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有话好好说。”
那个女人从袖子里摸出一样东西来,啪的一声扔到顾西宸的龙书案上,“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顾西宸压住心里的火气,低头仔细一看,是一个小竹筒,用来飞鸽传书的那一种。
他心里暗暗不爽,这个女人和外界果然有联系!
她住在深宫之中,却不忘记和外面的人联系,究竟想干什么?
存了什么心?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他安排的那些人手,都没有发现这个女人和外面联系的痕迹?
他心里不由得有些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