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临川府这边,石不全等人被司马遵关进大牢,虽说是被关,但是待遇确实比一般犯人要好太多了。司马遵精心为石不全等人挑选了整个大牢里最大的牢房,而且派专人收拾的干干净净,两张大床整整齐齐的摆在牢房的角落里,一张松木桌子也是干干净净的,一把松木椅子端正的摆在桌子后面,甚至还给石不全准备了一张茶几上面整齐的摆放着茶具,虽说牢房简陋,但那套紫砂茶具给整个牢房增添了几分高雅的情趣,茶几旁是一个碳炉,炭炉上放着一把铜壶,每过半个时辰还有人给壶添水。就说这待遇,虽然不能与宗人府的大牢相比,但和那些睡稻草,喝脏水,吃着木桶装的猪食的牢房好的简直不是一星半点。
“哥,你说咱这回是不是死定了。”雪儿坐在床上抱着石不全的胳膊,枕在他的肩膀上若有所思的问道。
石不全笑了笑说道,“怎么可能。”然后轻轻的摸了摸雪儿的额头道,“你说说哥什么时候做过让你受伤害的事情,相信我,熬过今晚,明天说不定他们就把我们放出去了。”
雪儿一脸幸福的躺在石不全身上说道,“只要和哥哥在一起我就是幸福的。”雪儿微笑着把脸在石不全胳膊上蹭一蹭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爷爷奶奶,我怕司马元显那边会为难他们。”
“放心。”石不全笑了笑说道,“我在出发之前已经给家里传过信了,已经把家里的事儿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
“石公子,你说你为什么要来投奔司马遵。”司马熙坐在椅子上开口问道。
“当然是投敌喽。”石不全漫不在乎的说道,“反正太皇太后的案子我也解决不了,我不投敌还能怎么办?等着司马丞相送我上断头台?”
“郡守大人说过,石公子不管查不查的出来,只要以你晋元帝亲封的江左第一世家的名号昭告天下,就可以了,不必担心的。”司马熙回答道。
“江左第一世家?”雪儿听了,瞪大了眼睛问道,“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石不全笑了笑说道,“我也是之前爷爷把那个金牌交给我之后才告诉我这件事的,爷爷说这江左第一世家的名号听着挺厉害,其实非福乃祸,虽然这只是个名号,但是一来会让朝廷忌惮,二来会引的其他世家嫉妒,所以自从得了这个名号,我们家族便一直隐匿在嘉兴,若不是我执意要查当年的案子,爷爷会让这个名号在整个大晋朝消失匿迹的。”
“是啊,虽然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名号,但是人的欲望会无限扩大,哪个世家不想有第一世家之说。”司马熙叹了口气道,“我想石公子不会投敌的。”说着司马熙指了指脸上的大红掌印说道,“否则公子就不会为了救我打我之一巴掌了,我可是朝廷的郡尉,虽然官职低微,但却是公子投敌的最大障碍,既然将我留下,便说明公子投敌事假,查案才是真。”
石不全赶忙上去捂住司马熙的嘴,轻声说道,“小心隔墙有耳。”然后石不全轻声和司马熙说道,“如果没有凭证,天下人为何信服于我?就算我亮出‘江左第一世家’的名号,恐怕天下人早都不记得了,根本不会买账,所以我决定深入虎穴,查此案。”
“当年此事发生在会稽城,公子不去会稽城为何来临川查案?”司马熙不解的轻声问道。
“还记得我们那日去审司马宝的事情吗?”石不全想了想说道,“司马宝提到一个道士叫‘许迈’,而我在查看宫廷内档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个叫许迈的人,那我想许迈便是此案的关键,我必须要找到此人,此案才能查清。而且我还在怀疑这两个许迈虽然做了同一件事,但是却并非同一个人。”
“可是公子让我给朝廷发公文这又是何意啊?”司马熙不解的问道,“这不是将你和你的家人全都置之死地了吗?”
“那可是咱们的保命符。”石不全胸有成竹的说道。
刘裕在帐中,处理完刘穆之的事情之后,便命人唤来赵灿和熊灼二人。
“我们四个今夜就出发。”待赵、熊二位将军刚一进帐,刘裕边说道。
“这是去哪里啊?”华斌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嘉兴。”刘裕回答道。
“参军不会又想去找那鸟人了吧。”熊灼不耐烦地说。
“什么鸟人?”华斌这听得更迷糊了。
刘裕回答道:“华斌,路上让赵灿和你说。”
“诺”
一路上赵灿给华斌讲了石不全在复兴村破案的全过程,华斌听了不禁感叹道:“这世上还有如此奇人啊,其洞察之精细,涉猎之广泛,推理之严谨,我敢说整个晋朝都无人出其右。”
“什么奇人,我看就是个鸟人!”熊灼生气的说道。
刘裕瞪了一眼熊灼道:“你再说让人撕烂你的嘴。”
熊灼一听这话赶忙捂着嘴,不在说话了。
次日天还未亮,三人便来到石府,刘裕敲开大门,来开门还是郭管家。
“不知你家石公子是否回来了?”刘裕恭敬的问道。
“刘参军,真不巧我家公子昨晚又出门去了。”郭管家施礼道。
“又出去了?”刘裕若有所思的问。
“是啊,最近公子总是很忙,要不参军改天再来吧。”管家解释说道。
“好的,那我就改天再来。”说着刘裕施了个礼,便带着四人离开了。
拐出巷子,刘裕眼神呆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熊灼幸灾乐祸道:“怎么样参军,又吃闭门羹了吧。”
华斌撞了一下熊灼道:“你少说两句吧。”
“少说就少说。”熊灼嘟着嘴道。
“奇怪啊,这每次来都是刚出门,这是不是太巧了?”刘裕自言自语道。
“是啊,太巧了。”赵灿也奇怪道。
“莫非是他有意躲着我们?”刘裕自言自语道。
“这样。”刘裕想了想吩咐道,“你们找个客栈我们住下,轮班在这里守着,我就不信他不回来。”
清晨,尚书府内,赵错站在院中,院中跪着十几个卫士,赵错斥责道:“说了让你们好好看着史大人,你们怎么就能让他上吊了!这让我如何向朝廷,向皇上交代!”
卫士们都一声不吭的低着头,这时从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一个下人走过去开门,客气的问道:“请问您是哪位?”
门外的人高声回答道:“我是丞相司马元显,今晨听说你家老爷出事了,所以特来探望。”
赵错听说是司马元显来了,赶忙走到门口,扑通跪倒在地不住的叩头请罪道:“丞相,是属下无能,没能完成好大人交代的任务,请大人赎罪。”
“让你保护史大人安全,你就这样保护的?”司马元显责问道。
“请丞相息怒,是属下知错,属下愿领罪。”赵错继续不停的叩头道。
“自己回禁卫军领五十军仗去吧。”司马元显随口说道。
“谢丞相不杀之恩。”赵错赶忙谢道。
“对了,是谁昨夜最先发现史大人的?”司马元显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是建康府的衙役。”赵错赶忙回答道。
“建康府的衙役?大半夜的衙役来做什么?”司马元显不解的看着赵错问道。
“听说是有急事。”赵错犹犹豫豫的回答道。
“何事?”司马元显追问道。
“不知,昨夜一片混乱便忘记询问此事了。”赵错惭愧的回答道。
“把衙役叫来。”司马元显厉声命令道。
“诺”赵错便命令卫士将衙役叫来。
没一会儿,卫士便将衙役带到了司马元显的面前,衙役见到丞相赶忙跪倒在地叩头道:“见过丞相大人。”
“你昨夜为何半夜来找史大人?”司马元显直入主题问道。
“昨夜建康府衙发生了一件天大的怪事。”衙役语气阴沉的报告。
“什么事?”司马元显看了一眼衙役问道。
“昨夜仵作巡查停尸间,发现那些被扔在宫门口的百来颗头颅的眼角都流出了血红色的眼泪。”衙役惊恐的报告道。
“什么?流出了血泪?”司马元显惊讶的问道。
“是的,因为我们不知该如何处理,府丞大人便命我来回报史大人,不想……”衙役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司马元显平复了一下心情,镇静的道:“我知道了,此事不可声张,回去命仵作将尸体的血迹处理干净,以免在城中引起骚动。”
“诺。”衙役便应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