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狼狈地坐在岸边,看着这些假装在风雨中,摇摇欲坠,柔弱不堪的花束,还有她们赖以生存的叶片,陷入了沉思。
雨越下越大,伴随着轰隆的雷声,几道闪电带着火星子,有些骇人。
“你坐这儿干嘛呢,丧尽天良的事儿做尽,就不怕老天爷开眼,一个天劫打雷给你劈回原形?”
男人抬头,头顶的一方天空此时是干的,来人为他特意留出了一方天地,遮风挡雨。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男人慢慢站起来,握着伞柄,与来人同撑一把。
“我只是恰巧路过,看到这里坐了一只丧家之犬,凑热闹围观一下。”
“怎么,杜大公子,这是开车掉河里?要我给你报警么?”
见他浑身上下,除了湿漉漉的,还依稀可见并没有被雨水完全冲刷干净的泥水,腿上右肘都有破损伤痕,再一瞥那河岸两旁,浸泡在其中,略微起伏的车身,她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出了车祸,一头撞进了河里。
“不用,麻烦你捎带我一程回市区,这里我会打电话叫人来处理。”
“行吧,本大小姐今天就算是大发慈悲。”
说着话,两人便一前一后,走向了路边那辆野马,发动之后,开的很稳,渐行渐远,消失在了一片雨幕中。
沿着车轮滑过的水痕,一个撑着黑伞戴着黑色口罩还有棒球帽的男人,静静地目送她们远去,又转身钻入了刚刚男人上来的那个地方,沿着他上来是踩过的泥泞脚印。
车上的两人没有一句话。
男人爬上车以后,就很识相地上了后排座,这让司机松了口气。
她可不想跟他并排,离地那么近。
雨刮器来回的扫荡,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天气,能见度实在太低了,她想找人,更是难上加难。
没错,她原本大半夜在这样一个奇怪的极端天气,开车出来是为了找人的。
找那个名叫夏天骄的男孩。
他忽然之间留下了一张字条,在研究所几个人员开会的时候,用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发卡,捅开了那道反锁的门,最后直接翻墙消失了。
她很担心男孩的身体状况,毕竟最近为了缓解他的一些幻视幻听的症状,会注射一些药物,脑子昏昏沉沉的,情绪上也容易焦躁,没有人的看管,恐怕要出事的。
只是他要上哪儿去找呢?
这漫天的大雨,他无依无靠,能够去哪儿找谁呢?
她的心里开始焦虑起来。
“喂,老吴!”
电话忽然响起了,她按下蓝牙耳机,是老吴给她送消息。
“顾医师,我在那小子的床头发现了一张小像,应该是他跟妈妈姐姐的合影。你说他会不会出去找姐姐去了?”
“找姐姐?他姐姐一直下落不明,他能去哪儿找?”
“之前有个姓李的警官接触过他,说是为了一桩大案子,要我们务必配合,我就让他们见面了,我在门口听了一会儿,他向夏天骄提及了他的姐姐夏瑜,说是她极有可能没有死。”
“然后呢?”
她猛地一个急刹车,将车停住,后排的男人差点就头撞在了前座上。
“然后,我也没听到多具体的,反正哪那位警官走后,夏天骄的情绪一直都不高,停低落的。”
“谁让你们不经过我的同意,私自放这些奇奇怪怪的人进去同病人谈话的?”
即使是老吴,但这件事触及到了她的雷区,她同样也会不依不饶。
“是,是何美,她说要配合人家警去方的调查,态度很强硬,我们拗不过她,就,就…”
电话那头的老吴支支吾吾,唯唯诺诺的,更让她火大。
“何美是什么职务,你们这么怕她?她不过一个盛气凌人的小丫头,你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同志了,怎么会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诚然,老吴在研究所里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也从不与人交恶,对待工作是一丝不苟的,是个十足的老好人。
可就是一直提不上干。
原因无非也很简单,和稀泥,什么都好的性子,没有主见,容易受人影响。
“就这样吧!”
她生气的挂了电话,年纪尚小,又不能用太难听的话指责老同志,只有生闷气的份儿。
她自从当了这个负责人,一直就没怎么顺心过。
人心不齐,各想各的,各干各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些小九九。
“可以上路了吧?”
后座的男人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她这才想起后面还有个人。
并且这一位,也是个手眼通天的家伙,不然怎么年纪轻轻,能踢开自己父亲上位,还把业务掌控地死死的,虽然人品作风的确有问题。
“杜老板,本小姐今天救了你一命。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呢?”
她转头,轻轻一笑,谈起了条件,希望得到一个好的回应。
“你想提什么要求就尽管提,我杜若飞从来不欠女人的人情。”
“好吧,我也不客气了,以你杜大公子的财力物力,帮我找个人,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吧?”
男人低头思忖了一下,伸手便问她要手机。
“把你手机接我。”
“干嘛?”
“给你叫人来,我手机掉水里坏了。”
“行吧,那你快点。”
手机毕竟是属于比较私人的物品,她很有些不情不愿的交到对方手上。
飞快地一连串拨号声,嘟嘟响了几秒,那一头就很快有人接了。
他略微低语了几句,随后就把手机递过去给了前排侧耳倾听的。
“姓名,年龄,大致相貌,你知道的信息,都说一遍。”
“哦,好,好。”
果然是钞能力~
她一边感叹着,一边快速将夏天骄的体貌特真,所有知道的基本信息都倒了一遍,事无巨细,很是认真。
直到她提了这个男孩可能去找的姐姐的名字,杜若飞突然前倾身子,绷不住了。
“你说什么,他姐姐叫什么?”
“夏,夏瑜啊,有问题吗?”
“他父亲是夏友廉,原来在改制前的永晖旧厂工作,是不是?”
“不知道,他不记得父亲是谁,也从来没提起过,只一直心心念念姐姐跟母亲。怎么,你认识他姐姐?”
“没有,我可能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