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动世平!求你了!”
袁蝶衣痛苦地下跪捂着心口,很是懊悔。不应该抛下小小的世平,独自一人出来。
太自私了。
可是现如今已然被恶魔盯上了。
“那就看你的选择了,是配合还是不配合,一念之间。”
话虽如此,似乎是给了袁蝶衣选择的机会,实际上在李斯翰心里,袁蝶衣此时就只是他案板上的一块肥肉,任由他处置。
就像早就抓住了老鼠的猫,不会第一时间吃掉它,而是喜欢玩捉放的追逐游戏,直到这老鼠心理防线全线崩溃。
拿着弱点,尽情的侵略。
袁蝶衣嘴唇抖了抖,接过那折射着奇异光芒的琉璃盏,妖艳的红色,张牙舞爪,像个不怀好意的妖精。
只是她没法子,明明知道有问题,也只有两眼一闭,仰头咕咚一饮而尽。
这药水的药性很快就上来了。
她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整个人四肢无力的倒下。
很快地,眼前如同万花筒般的颜色七彩绚丽,转来转去。朦朦胧胧之间,她好像看到了哥哥在冲她招手,记忆模糊的娘正冲着她温柔的笑。
“哥,娘!”
她挣扎着伸手去握他们的手,近在眼前,却总也够不着。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踉跄着站起身,去追寻母亲跟哥哥转身的背影,好不容易攀上他们的肩头,待一转头,青面獠牙的血盆大口,吓得她跌坐在地。
抱着头蜷缩着,抖动如筛糠。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疯狂地把手边能摸到的一切东西,都砸向眼前的两个幻影,惊声尖叫着,用力扯着头发。
手背上的青紫色血管逐渐清晰起来,一直延伸到苍白如纸的脸上,越来越骇人。
脑子里如同被灌入了滚烫的流动岩浆,搅动的天翻地覆,要炸开一样,她抱着头,撕心累肺的最后一声痛苦的仰天长啸,终于昏了过去,解脱了。
李斯翰蹲下身,抿嘴左右查看了一下,摸了摸那青筋爬满的面颊,还带着怜惜。
“你可要挺过去啊,还有可爱的儿子在等你呢。”
说着话,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把袁蝶衣包裹住,抗上肩头,往更深处走去。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传地悠远,回荡在整个洞穴里。
兴县城外。
佟怀信说到做到,一大早弄了个小车,推了不少酒甚至还有些难得的下酒花生米,张罗地很有诚意。
“夏瑜!”
他高兴地向帐营前的一颗大树下,百无聊赖正跟小橘用手中草芥捅蚂蚁窝玩的夏瑜她们挥手打招呼。
“小姐,佟大人来了。”
夏瑜赶忙起身,扔掉手中草芥,拍拍身上尘土,一路小跑迎了上去。
东西还真不少。
整整齐齐十坛子酒。
“这么多?”
夏瑜这里摸摸,那里瞧瞧,这么大一坛子的酒,她还是头一回见。
“这还多?我还嫌少呢!要把这帮子盲流喝尽兴了,没个十坛八坛的,怎么能够呢!”
夏瑜随手就揭开其中一坛子的油纸封口,拿小指沾了沾送入口中。
不算辣嘴,带些酒香,还能接受。
她心里有数了。
“诶,你!”
佟怀信跃跃欲试要阻拦的手,还是没快的过夏瑜。
“这酒有什么好尝的!”
他又赶紧盖上,招呼元哥儿两个赶紧把推车推走。
“不用你来,我可以的。”
夏瑜信心满满。
“我知道你不喜欢随便麻烦别人,但是身体要紧。”
“那好吧,你先喝,喝趴下了,我接盘。”
“也行。”
佟怀信点头答应,心里想着的是,今天就算是喝死,也绝不能给夏瑜这个机会。
一切准备就绪。
大晌午的,大帐前的一大片空地上,五六十人围成一个大圈子,席地而坐,每人面前都有一个小碗,备了点花生米,搭配几颗少的可怜的茴香豆。
酒碗被徐旻,小橘,大力,刘衍几人一一添满。
夏瑜佟怀信站着端起来。
“各位兄弟,入营多日,招待不周,适逢乱世,能凑到的只有这些了,还望多多海涵!”
佟怀信率先咕咚咕咚几大口一饮而尽。喝得极快。
顺便将夏瑜刚碰到嘴边的酒碗给一把夺过,同样咕咚咕咚三口干完。
夏瑜看着他一口气干了两碗,有些好笑。既然他喜欢逞能,就由着他去吧。
红头巾刺头儿是个神偷,专偷官员豪绅,道上都叫金燕子,从来都是先留字条儿预告,时间地点,要偷什么物件儿,且从无失手。
要不是闹了灾荒,回来找小妹妹,他怎么可能被这流民裹携着,稀里糊涂犯在夏廉贞手上。
他依旧一副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样子,盯着佟怀信手里的空碗,打量了一圈,这才懒洋洋站起身,端起了地上满上的酒碗。
其余的人,陆陆续续站起来,效仿着端起了酒碗。
金燕子同样一仰脖子,一口干了。
喝完之后,将这酒碗翻转过来。
一滴不剩。
“敞亮!”
佟怀信见他终于给了面子,竖起大拇指。
“敬的酒没理由不喝。”
酒的确是好酒入口甘甜,也不烧喉咙。金燕子好久没有喝的这么痛快了,盘腿坐下,就又自顾自抱起那大酒坛子给自己满上一大碗,喝的酣畅淋漓。
随手抓一把花生米,搁在嘴巴里一嚼,嘎嘣脆地香。
“来,喝!”
佟怀信上来两碗就喝猛了,头晕的厉害,酒劲儿上头之后,整张脸红的可以滴出血来,后续的酒喝在嘴里逐渐没了味道,慢慢地竟然有了甜味。
夏瑜同样席地而坐,一大帮子人酒过三巡,喝高兴了,她才慢悠悠开口。
“你妹妹跟娘,都安顿在我们宁绥城了,一切都好。”
“你说什么?”
一提到娘跟妹妹,金燕子就清醒了不少,微眯着的眼睛瞪圆了,霍地站起来,七摇八晃抓了夏瑜肩头。
夏瑜耍开他手,缓缓起身,从内怀里掏出个不起眼又很独特的铁片小锁。
金燕子震惊之余,急忙从自己脖子里掏出相同的一个铁头的小钥匙,配在一起咔哒一声,果然是能够打开的。
夏瑜自己都惊呆了。
果然是小说剧情啊,那么寸那么巧,被她看到了大力刀把上的特殊小挂件,一问之下是那被救新娘的,再加上之前,同这不怕死不断叫嚣的金燕子近距离对峙,她不敢抬头,只敢一直盯着对方脖子里那明晃晃的挂饰直看,她也只是猜测,谁成想就被她猜对了。
她心底小小的雀跃,自信了很多,感觉这把有戏。
“我娘,我妹妹在哪儿?!”
看这情形,是不会有错了,金燕子激动起来,抓着夏瑜的胳膊就一直不放。
“燕玲没事儿,在夏夫人那儿很安全。”
大力上去一把抓住他拽着夏瑜胳膊不放的手,暗中较劲叫他松手。
金燕子终于松开,面向突然杀出来的大力,讪讪地问。
“燕玲,你认识我妹子燕玲?”
“她过的好吗?刘家的人有没有欺负她?我娘呢,我娘怎么样了?”
“她现下没事,受夏夫人照拂,好得很。”
金燕子缓缓坐下来,有些落寞,又有欣慰,喃喃自语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不想见她吗?”
“她过的并不好,被刘家人卖了配阴婚,还差点被火葬了。”
“你说什么?!”
“狗娘养的!!我要杀了刘宝田!!”
一听到这个消息,金燕子怒火中烧,盛怒之下,砸了手里的酒碗,不管不顾,也不管是何处境,凭着股蛮力要冲出去,可惜被力大如牛的大力,当场按倒,脸贴着地。其余四五十人同时霍地站起。
看守的军士紧张起来,手里的武器蠢蠢欲动,双方剑拔弩张。
“刘宝田,我要把你g日的千刀万剐!”
“刘宝田你等着!!啊!啊!”
金燕子还在声嘶力竭的吼着,完全丧失了理智,也有撒酒疯的成分。
“想报仇?我可以帮你,堂堂正正,让他刘宝田万劫不复。”
“只是,以你现在的身份,我们的立场恐怕不大好帮这个忙。毕竟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与他人结仇,实在没有必要。”
金燕子还在地上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像一头发怒的野兽。
“想想当年他霸占你亲娘,夺了你家田宅,还冤枉将你扫地出门的痛,只手刃了,会不会太便宜了他?”
“还有燕玲跟你娘,这么多年了,你真以为她们能在刘家待下去,是因为过的好吗?她们在等你,一直在等你,怕你回来找不到她们,才苦苦撑到现在!可是你呢?”
“是不是以为自己在江湖上有了些所谓的名声了,过的还挺逍遥。妹妹跟娘的死活你真的真心管过?”
“够了!”
金燕子沙哑的嗓子里挤出这两个字。
夏瑜的话,无疑是彻底戳破了他原本脆弱的内心。
“呜,唔,呜呜呜…呜呜呜呜。”
他整个人瘫软下来,整张脸完全贴在地上,眼泪鼻涕混在一起。
夏瑜拉上大力一起,叹口气,背过身去,默默站着等。
小橘刘衍也齐齐转身,徐旻也一样,慢慢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选择了转身。
宁绥城内。
牙牙学语的黄毛小儿,被一中年的大婶抱在怀里,哭闹不止。
“闭嘴,闭嘴!再哭你娘就再也回不来了!”
中年大婶听的心烦,罪恶的手直接开始狠狠掐起了孩子大腿。
看这熟练的动作,也是惯犯了。
孩子哭声更大了,嘴里冒着泡泡,小脸哭的通红,喃喃着:“妈妈,妈妈!”
“叫你哭,叫你哭!”
天降正义,一块灰砖猛地出现,正砸在这大婶的后脑勺。
“哎呦,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