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乃我大婚之日,这吐的满地的污秽,真是晦气!”
乔锦心起身拂袖嫌恶掩鼻。
“来人,把这脏兮兮的少年给我拖出去,扔街上!别脏了我好好的驸马府!”
“是!”
几个护卫拱手领命,驾着瘫软如泥的大力就要扔出去。
“不要!”
袁蝶衣眼见不对,拦住去路,有些哽咽着转头,看向此时一脸冷若冰霜的乔锦心。
“大人你看清楚,这是大力,你的徒弟,不是大街上随意闯进来的小花子!!”
“所以呢?”
“就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还配做我徒弟?!”
“今日起,师徒缘尽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乔锦心怀里随意掏出些碎银子,毫不客气扔在大力面上,傲慢又不屑。
大力垂着双手,缓缓抬头,看了乔锦心一眼。
“师父,大力认您做师父一天,您就永远是大力的师父。”
他倔强地红着眼,有些悲凉。
乔锦心背过身去,努力控制身体中的另一个自己。
她明显感觉到了眼眶的温热开始汹涌,可她不能心软。
如果你想好好对付李斯翰,摆脱他这永远萦绕在你身边的阴影,你就要狠的下心,不能有软肋。
她摸着心口处,一遍遍告诫,才好不容易平息。
“大人,您真的这么狠心吗?”
袁蝶衣不死心,冲着乔锦心背影喊着,死死盯着,眼神里都是不相信。
乔锦心淡然转头,冷漠一咧嘴。
“狠心?他抽大烟,我清理门户,有什么问题吗?”
“不仅仅是他,还有你!”
乔锦心紧走两步,逼视袁蝶衣,极具恐吓的眼神盯的袁蝶衣怯怯,很有些浑身不舒服。
舒望兴见状,上前一把拉过袁蝶衣到自己身后,沉稳与乔锦心对峙。
“这么快,就勾搭了一个老头,可以啊!”
乔锦心嗤笑着,偏头看舒望兴身后的袁蝶衣的反应。
袁蝶衣只“哦,哦”轻拍哄着刚刚被乔锦心吓着的孩子,没有理会她的恶语相向。
“乔大人,只不过萍水相逢,帮人一把,何必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呢?”
都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舒望兴笑盈盈的,说话也得体,乔锦心的锐气减了不少,只是说话还是阴阳怪气。
“既然老先生好助人为乐,那便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乔锦心说着话,就双手一撩袍子,定定找到院内一方小石凳上落座,继续悠闲地开口。
“我这新婚,府上留一个寡居,带孩子的妇道人家,总是有损清誉的,皇太后私下也提了多次。”
“我这儿是留不得了,不知老先生可否收留呢?”
“袁姑娘手脚勤快,会唱戏唱曲儿,姿色也不错,虽然带个拖油瓶,男人前不久抽大烟抽死了,若是不嫌弃,做个填房也不错!”
“大人,你,你…”
袁蝶衣万万没想到,乔锦心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这同她丈夫春生,那日当街卖她换钱有什么区别?
她不敢相信,眼泪簌簌而落,顺着面颊一颗颗落在儿子的袄上,见母亲哭的动容,不谙世事的婴孩,随即也嘴一垮,又哇哇哭了起来。
袁蝶衣没去哄,有些万念俱灰。
这可能就是她这辈子的命吧,永远遇人不淑。
“不劳烦大人给蝶衣找去处了,蝶衣可以自己想法子。”
“大人,”她叹一口,无限悲凉,向乔锦心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您这段时间,对蝶衣母子的照料。等小橘回来之后,麻烦大人转达一句,袁姐姐今生有她这么好的兄弟,值了!”
乔锦心没有做声,只微微点了点头。
她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抓着自己大红的衣襟,慢慢用力的收紧,青筋直起,指节泛白。
舒望兴匆匆道了句“乔大人,告辞!”
便转身去追袁蝶衣。一群人呼啦啦的,很快就散了,只留了大力刚才吐了一地的污秽狼藉。
乔锦心心里有些不舒服,低头坐着,准备再缓一缓。
“喵呜,喵呜!”
两声清晰的猫叫入耳。
她抬头,不远处的墙根儿,一只白胸毛的微胖橘猫,朝她呲牙咧嘴。
她觉得似曾相识,慢慢起身,径直向这小猫走去,蹲下来摸摸它脑袋,温和的问着。
“你是谁家的猫啊,身上还挺干净。”
这橘猫虽然没有表现出抵触,不让摸的情绪,却也脾气很大,上来就是两爪子,挠的乔锦心的左手腕处鲜血淋漓。
像是在刻意报复。
下手真黑。
“小畜生!”
乔锦心恼羞成怒,一把提溜起这胖猫后颈皮往回走。
她现在可跟过去不一样了,瑕疵必报。
别管是人是猫,得罪了她的,她一定要双倍奉还。
她暴怒着一脚踢开新房的大门,将这不停乱蹬乱踹的猫,随手扯的院子里随处可见的红布绸子给一圈一圈捆了严实,这期间,猫发出的惨叫跟反抗的巨大动静,把这还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听得心里一阵的恶寒。
她又乱动不得,头上戴着插着的饰物过多,顶了一脑袋,脖子都快断了。
只盼着那些个说吉祥话,帮着完成掀盖头步骤的嬷嬷宫女能早些到了,她就能解脱了。
正想着,猫叫的声音没有了,她眼前的世界也亮了。
原来不等这称心如意的红秤,新郎官自己便用手直接揭了盖头。
新娘子有些惊讶,没有准备好,略微娇羞的低着头。
乔锦心冷冷一笑,趁着对方还懵的时候,手中刚扯的剩下红绸布已经一道一道缠绕在了对方双手上。
腿上也同样绑了不少。
“相公这是做什么?”
“房中之乐。”
简简单单四个字,脸就羞红了。
任其摆布。
确认绑严实之后,乔锦心居高临下看着,双手抱着臂膀,睥睨她几眼。
“是你说,还是要我替你说?”
“相公这是何意?”
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对,也许从“他”进来捆猫就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谁会在自己洞房花烛之时,带只猫进来蹂躏?
“别装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公主。”
乔锦心抬手轻轻一揭,那人皮面具之下的另一张脸,随即显现。
“人应该被你们弄死了吧?”
“费这么大劲儿何必呢?”
李斯翰给你的任务是什么?杀了我?控制我?还是慢慢玩死我?”
事情败露的巧儿,只撇过头,倔强回一句“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不说是吧?”
捏着巧儿下颌骨的乔锦心丝毫没有心慈手软的意思,用力的捏紧,强迫她张着嘴,直接扔了一粒药丸,再一抬一合,马上下了肚。
“不要以为只有他李斯翰会玩这一出,我乔锦心也会。”
“回去告诉他,少打歪主意在我身上,有本事正面刚。我还玩得起。”
“你给我吃的什么?”
巧儿有些慌了,此前对乔锦心的一点心存幻想的小粉红荡然无存。
这个人原本的柔软温和都只是伪装的面具,也许此刻才是“他”真正的嘴脸。
桌上的猫儿,突然微微起身抬头,不合时宜的又叫了一声。
乔锦心烦躁的看过去,这橘猫额前的梅花印记闪了闪。
她感觉身体内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横冲直撞,而她完全动弹不得。
胸前那块一直挂着的菱形晶体又开始闪了耀眼的白光,带领着她向桌上的橘猫无限靠近。
白光的中心是一朵盛开的梅花,橘猫的额前那梅花的印记也越来越亮。
那菱形晶体终于一下子从乔锦心胸前飞了出来,越变越大,飞到屋内半空,成为了一个黑色的漩涡,高速旋转。
乔锦心同这猫一道被吸了进去,随后这漩涡就消失不见。
只留那菱形晶体掉在地上,如同一切都没有发生。
巧儿看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慢慢一步一步,蹦跳到那菱形晶体前,蹲下身子,歪头看了良久。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在思考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的人,除了巧儿,还有夏瑜。
她是个三流小写手。
故事写的不多,气倒是受的不少。
读者们常常批评她cp不甜,女强不强,脑洞不够,剧情不出彩。
她修来改去,脑袋都大了,真搞不懂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明明当初走上这条路,她只想写属于自己的故事,可到如今完全是为了迎合而讨好,她有些心累。
现实生活中她就是这样的讨好型人格。不敢多说一个“不”字。
老式挂钟已经敲了十二下,午夜十二点了。
摘下眼镜,揉揉发黑的眼圈,她发愁着明天同学聚会该怎么办,明明不想去的,还是拗不过答应了。
按她的性格,明天又铁定是群嘲的对象。
迷迷糊糊之间,她趴在电脑桌前,睡过去了。
梦里她的女主乔锦心还有重要女配小橘居然通过一个黑色漩涡被传送到了她家里。
“什么鬼。”
她梦中呓语,砸吧着嘴,换了一边继续睡。
明明门窗紧闭,竟有一阵妖风吹过,将她本就凌乱的桌面上,乱七八糟的纸给吹的飘落四处。
屋内巨大的漩涡显现,乔锦心带着小橘一起掉到地板上,昏迷不醒。
漩涡褪去。
三个人就这么或趴或伏或仰着,在昏黄的一盏灯下,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