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家老太爷的内宅里,此时,异常的安静,韦家老太爷面沉似水的坐在那里,而在他的面前,则是韦家的当代家主。
“这便是你所说的万无一失吗?”也不知过了多久,原本沉默中的韦家老太爷,这才目光恼怒的望着面前的家主,声音冷冷的问道。
也无怪韦老头会这么愤怒了,原本就是孤注一掷,既然李二想护着徐毅,那么,他便想着,干脆派人刺杀了徐毅。
到时候,徐毅被刺杀了,陛下就算真的怒不可遏,不管什么后果,他们韦家一律承担了便是!
可谁知道,派出去的人,竟然会是如此没用,足足十几个人,又是在对方好不防备的情况下,竟然最后落得个全军覆没。
现在倒是好了,徐毅非但活的好好的,反过来,缺将他们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全长安的人,都知道他们韦家当街行凶的事。
而且,最关键的是,派去的人全部死了,徐毅还口口声声的说,那些人是出自他的授意,韦老头简直都要气死了,他压根就没见过那些人。
只可惜,现在便是长了十张嘴,也是没法说清了,非但陛下那里不会信,便是这边的自己人,也不会信他的狡辩。
昨晚的时候,还有三房的人,过来埋怨他,说他怎么可以直接亲自出面,他听的都懒得解释,只管在那里叹气。
虽然,刺客不是他授意的,可说起来,也跟他逃不了干系,但这显然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的问题是,这些人全都是韦家的人。
戴胄迟早会查出来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一旦查出来,这些人就是韦家的人,那就彻底没法狡辩了。
韦老头不清楚,到时候,一旦陛下追究起来,还会有多少人,愿意站到他们这边来,明哲保身,韦老头对这句话深有体会。
“儿子也没想到,那些降卒会那么厉害!”听到韦老头的话,原本大气都不敢喘的韦家家主,这时候才懊恼无比的说道。
他派出去的那些人,可都是在韦家养了多少年的武士,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关键还对韦家忠心耿耿,可唯一失策的是,他们低估了降卒的实力。
“放屁!”韦老头听到这话,顿时怒不可遏的一拍案几,愤怒的冲着面前低头的家主,火气冲天的道:“那些降卒,可都是跟随了梁师都多年的,能活到现在的,那个不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那现在怎么办?”被老太爷一顿臭骂,家主也不做辩解,随即,抬起头来时,望着面前的老太爷,小心翼翼的问道。
“败了!”听到家主的这话,韦老头顿时抬起头来,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脸萧索的表情,仿佛一下子又老了许多的样子,道:“败了就要认了啊!”
“此事乃我所谓!”看到自家的老太爷,一脸萧索的表情,家主终于咬了咬牙,冲着老太爷,一脸决绝的道:“到时便由我一力承担便是!”
“哼,没那么简单的!”听到家主的这话,韦老头顿时撇嘴冷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道:“只怕那姓徐的小子,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不甘休又能如何?”听到韦老头的这话,家主的双目中,顿时出现一抹狠辣,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就凭他,还想推翻我韦家不成?”
“带上老夫的书信,去找戴胄吧!”对于家主的话,韦老头直接选择了忽视,坐在那里沉默了许久,这才将深深叹口气,将一封书信取出来,递给了面前的家主,吩咐道。
书信是折起来的,直到从韦老头的内宅里出来,家主这才小心的打开,但当看到书信的内容时,家主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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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了好多天的乔虎儿,今早的时候已经苏醒了,醒来后的乔虎儿,目光茫然的望着四周,当发现周围都是熟悉的面孔后,立刻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此时的屋内,因为乔虎儿的苏醒,已经挤满了人,看着突然哭出声的乔虎儿,绣娘第一个上前小声的安慰起来。
乔虎儿毕竟是个孩子,之前无论表现得如何坚强,可经历过那种折磨后,还是被彻底吓坏了,此时,看到熟悉的面孔,一下子便委屈起来。
乔安的双目,也是一片通红,若非是屋内站着许多人,此时,怕早就是泪眼滂沱了,乔虎儿昏睡的这些天,他就一直守在乔虎儿的身边。
虽然,听到徐毅跟孙老道两人,再三的保证说,乔虎儿一定会醒过来,可连着几天,看到乔虎儿丝毫没见苏醒的迹象,乔安的内心里,便当真说不出的绝望。
某一刻,乔安都想一死了之了,虎儿娘被突厥人掳走,现在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乔虎儿,如果虎儿也醒不来,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现在,看到虎儿突然醒来,乔安内心的那种喜悦,简直都无法用言语表达了。
耳听着绣娘安慰着虎儿,自己则轻握着虎儿的手,说是要憋着眼泪的,可最后还是变成了泣不成声。
绣娘已经彻底跟乔安父子成了一家人,看着乔虎儿苏醒,一家人喜不自胜的样子,徐毅心里也由衷的开心。
然而,偏偏就在这时,徐毅突然看到韩宝儿,掀开了门帘进来,冲着他眨了眨眼,用手指了指外面,徐毅看的微微一愣,随即,便默默的跟着出了屋门。
戴胄居然来了,徐毅听到韩宝儿的这话,不由的微微一愣,但随即,嘴角便轻轻一撇,禁不住冷笑了一声。
此时的戴胄,就被韩宝儿安排在了前院的厅堂里,徐毅进了厅堂时,戴胄正背负着手,低头欣赏着厅堂里的一棵盆栽,那是绣娘两个婶子弄得。
“戴尚书当真神速啊!”徐毅刚刚进了厅堂,脸上便突然换上喜悦的神色,冲着正在欣赏盆栽的戴胄,大声说道:“这才隔了一天的工夫,就查到那些刺客的下落,当真是佩服啊!”
“呵呵,新丰侯说笑了!”突然听到身后徐毅的声音,正在那里欣赏盆栽的戴胄,赶紧直起身来,回头望着进来的徐毅,笑着道:“哪有那么快就能查到的!”
“那戴尚书这么繁忙的时候,来我侯府作甚?”听到戴胄的这话,徐毅刚刚脸上还挂着的喜悦,顷刻间,便消失不见,脸色突然就变得冷漠了起来。
看到徐毅突然冷漠下来的脸色,戴胄的心里,顿时有些隐隐的不快,好歹他也是尚书,堂堂的三品大员,徐毅这幅表情,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可随即想想,而今自己两难的境地,心里即便是再如何的不爽,可表面上,却还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冲着徐毅笑道:“自然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是吗?”徐毅听到戴胄的这话,禁不住轻笑一声,而后,自顾自的坐下来,望着戴胄问道:“却不知戴尚书什么事,还要专程来我侯府呢?”
“做个和事佬,就不知新丰侯愿不愿意给戴某个面子!”戴胄的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也不用徐毅招呼,自己便坐到了徐毅身旁的椅子上,望着徐毅说道。
“听不懂戴尚书在说什么!”徐毅听到戴胄的这话,顿时故作惊讶的露出迷惑的神情,迎着戴胄的目光,微微疑惑道:“徐某是跟谁结怨了吗?竟然还要戴尚书亲自做和事佬?”
“新丰侯若是这么说,那就太没意思了吧!”徐毅的这话落下,戴胄原本微微前倾的身子,突然间直了起来,脸色也变得有些冷漠,冲着徐毅说道。
“那戴尚书觉得,徐某要怎么说,才会有意思呢?”徐毅丝毫也不在意,戴胄突然冷漠的脸色,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望着戴胄冷冷问道。
“开门见山吧!”戴胄听到徐毅的这话,禁不住微微沉吟了一下,突然间叹了口气,目光直视着徐毅,道:“若是新丰侯就此罢手,不再追究那几名刺客的下落,需要什么条件?”
“戴尚书觉得呢?”听到戴胄这直接了当的话,徐毅顿时摇摇头,感觉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不由的张嘴大笑起来,等到笑够了,这才突然盯着戴胄,语气冷冷的问道。
“冤家宜解不宜结!”戴胄暗暗咬了咬牙,迎着徐毅冷冷的目光,沉吟着道:“若是非要撕破脸皮,最后只怕也是两败俱伤,新丰侯也该明白戴某的意思吧?”
“撕破脸皮?”徐毅听的戴胄的这话,原本坐着的人,猛然站起身来,指着戴胄的鼻子道:“徐某差点被那帮狗日的暗杀了,你竟然还在这里说,什么撕破脸皮?”
这话落下时,徐毅猛地一指屋外,冲着戴胄道:“徐某把话撂在这里,想要就此罢休,门都没有,别他妈过来威胁徐某人,老子不怕!”
徐毅的这话说的毫不客气,几乎是指着戴胄的鼻子在说,等到徐毅的这话落下时,戴胄的脸色,已然成了铁青色,随后,便站起身来,直接便离开了侯府。
看着离开侯府的戴胄,原本站在屋外的韩宝儿,忍不住冲着戴胄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这才施施然的走进屋来,冲着徐毅问道:“侯爷,接下来该咋办?”
“这几天多注意府上的人!”听到韩宝儿这话,原本站在那里,还在气喘吁吁的徐毅,不由颓然的坐下来,显得有些有气无力的道:“小心韦家的人狗急跳墙!”
韦家现在想要善罢甘休,虽然戴胄没说什么,韦家给他开出的条件,但徐毅想来,那条件必然是十分诱人的。
现在被他直接一口拒绝,接下来,想必就是韦家的恼羞成怒了,徐毅也不清楚,韦家会做出什么,所以,最好是让韩宝儿等人,处处小心些便是了!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却见得一名小厮匆匆赶来,冲着徐毅一拱手,便道:“侯爷,府外有个妇人求见,说是她家的夫君已经不见了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