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宗我部元信走到春日町2丁目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跟踪了,他照例停在稻荷神社的小鸟居前,与里面扫洒的巫女点头问好,巫女照例和他点了点头,他正准备离开,巫女却礼貌地喊了一声:
“同学,这已是你第三次在差不多的时间路过这里和我打招呼了,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出于对神职人员的尊敬,你们侍奉神明,真是辛苦了。”
“......要不我给你我的电话吧,我一会儿就下班了,请你喝杯饮料怎么样?”
“我想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巫女失望地看着他走进对面的绚彩料理,一名身材出挑,上身穿淡蓝色衬衣,下身穿纸袋阔腿裤,踩着黑色厚底高跟鞋,留着丸子头,提着黄色小牛皮包的职场女性正巧和他擦肩而过。
“上原由里子,29岁,剩余寿命51年。”
绿色中文在她头顶漂浮着,中文的后面多了一只黑色的半睁着的眼睛符号,元信走进绚彩料理,拉起门帘的时候双眼瞥向身后的那片空地,高跟鞋的鞋底停留在视线的边缘。
有点意思,是对我有敌意还是特有监视我?
长宗我部元信摸出电话给父亲拨了过去。
“父亲,今晚去哪里吃饭?”
“嗯,元信啊,我要出趟差,大概一个星期左右,今晚就走,就不陪你一起吃饭了,你自己一定要好好保重啊。”
挂断电话,他已确认上原由里子应该是警视厅派来监视他的,因为长宗我部远志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加班的人,而且从他略显僵硬的语气也能听出,他对自己产生了芥蒂。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哪里出错了?
提着一盒寿司出来的元信朝家的方向走去,一路思索着问题出在哪里的他突然想起了种种巧合中的漏洞,赤羽明通和相马真理,甚至包括那两条般若蛇。
自从他来到练马区之后,超凡事件就接二连三地在他身边发生,即便警视厅没有察觉到超凡与他的直接联系,前四名死者与他的关系,后面被死亡笔记杀死的那些人与相马真理的关系,他都可能置身于怀疑漩涡的中心。
大意了啊!
有人进屋!
长宗我部元信在春日町6丁目的幼稚园前停下脚步,面带微笑看向那些活泼可爱的幼稚园小朋友在老师的带领下做游戏,两公里外的出租屋内,衣柜里的丑女轻轻地拉开衣柜门,隔着一道门爬上了天花板,躲避着开锁进屋的那名连帽衫男。
那个连帽衫男在屋子里摸索着,从便携式工具袋里取出一些小玩意儿捣鼓起来,元信耐着性子等连帽衫捣鼓了一会儿,才转身继续朝出租屋走,正在用纽扣对讲机说话的上原由里子连忙小声喊了一句:
“目标继续靠近,抓紧时间撤退。”
“给我争取点时间,三分钟就够了。”
“好!”
上原由里子急匆匆地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冲着元信而来,在靠近元信的时候突然朝前一扑,手中的包挂到了元信的胳膊,整个人就直挺挺地朝着元信倒去。
“哎哟!”
在路人看过来的目光中,元信一个闪身,任由上原由里子倒了下去,原本上原由里子对自己的容貌有着一定的自信,再加上她刻意地打扮地很时尚,她相信自己能够拖住元信,而且她刚才叫的挺大声的挺诱惑的,任何一个青春萌动期的男生都该保佑艳遇这种想法吧。
“啪叽!”
上原由里子涨红着充血的脸从地上爬起来,看向冷眼旁观一副看智障表情的长宗我部元信,立刻又装作一副娇柔的模样,冲元信道:
“非常抱歉,是我不小心撞倒了你,啊~我的脚崴了。”
元信搓了搓牙花子,心说演技太做作了,蹲下去规规矩矩地把她扶起来,一直扶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下,并没有去关注上原由里子假装崴脚的踝关节,而是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上原由里子一边揉着白皙的脚踝,一边观察着打电话的长宗我部元信,从照片上和与远志警视的交流中她早就确认过,长宗我部警视的长子是个很帅,看上去就有着很高智商,遇事冷静,甚至有些冷血的青年,这种人在日本当今的社会中万里挑一啊,与那些死宅、伪娘遍地走的令和一代不同,长宗我部元信有理想,有干劲,很聪明且非常自律,如果不走弯路,将来一定是女孩子眼中的上佳良配。
“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上原由里子摸了摸有些发红的脸,一想到远志警视告诉她元信的职介目标是当警察,进入警视厅,她就忍不住畅想几年后在警队里遇到这个优秀后辈的场面。
反正她的目的就是牵制住长宗我部元信,好让同事顺利的安装监控,在这个过程中撩拨一下将来的后背,感觉挺有意思的。
“我好像没那么疼了,真是谢谢你啊,我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哦,这样吗,我并不喜欢喝咖啡,你的情况看起来不算好,还是等医生过来确认一下吧。”
“哦,是这样啊,那好吧。”
一直到医院的救护车过来将上原由里子拉走,她都没有找到与一脸冷漠的元信深入沟通的机会。
长宗我部元信回到家中,若无其事地收拾了一下挎包,把补习班的资料装进挎包,准备了一个便当盒,将寿司与新开的鱼子酱排列好放进挎包。
“真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啊,连鱼子酱都是今川家的。”
距离元信出租屋两公里外的一处安全屋内,上原由里子正在观察监控视频,元信的出租屋在练马区算是上等的,属于带独立厨卫的出租屋,总体面积不大却很精致,安装的针孔摄像头数量不需要太多就能将整个出租屋的方方面面观察的一清二楚。
坐在监视器另一边吃着泡面的柴田忠信看到元信打开的黑鱼子酱后,嘴里的泡面瞬间就不香了,普通家庭的小孩哪怕是大考生,也不可能在平日的吃食里享用到这么高级的鱼子酱,更何况对方慢条斯理地将寿司铺在白瓷盘里,煮上一壶红茶斟上一杯来自中国的白酒,像电视剧中那些高级白领般蘸着酱料一口寿司,一口酒,眼睛盯着小壁挂电视上播放的新闻享受晚餐,柴田忠信就酸的将泡面盒子一推,心底下定决心一会儿去居酒屋里吃烤肉来抚慰一下心理创伤。
“警视的家底很丰厚啊,听说他的妻子是名门之后,嫁妆一定殷实到匪夷所思吧。”
“那是当然,职业组的警察一般都会选择和有钱人联姻。哟,出门了,我去跟踪他吧,如果没什么异常的话,由里子你早点回家吧,夜里就由我和松永他们换班。”
“嗯,拜托你们了。”
上原由里子在柴田忠信离开半小时后离开了安全屋,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中闪过的一丝亮白,她撑开了雨伞,准备走回在光丘的家。
天空越来越暗,没过多久淅沥沥的小雨就打在了伞面上,街上的行人飞奔着归家,今天显然不是一个聚会的好日子,上原由里子路过一家装裱店时顿了一顿,借着装裱店前的铝合金招牌看向身后五十米开外的地方,那个留着双马尾的少女跟了她两条街了,她微微眯起眼睛,走进装裱店,约莫过了三分钟,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可爱少女打着一把花伞鬼鬼祟祟地摸过来,探头探脑地朝装裱店里面观察,背后被人一拍,她错愕的回头,看到从后门溜出来的上原由里子正打着伞注视着她。
真是一个可爱的少女呢?
即便是被她跟踪,上原由里子在近距离观察她略显惊慌的小脸时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有着完美相貌的女孩子,她的五官十分精致,皮肤上没有任何瑕疵,脸型呈黄金比例分割,看上去比那些年轻偶像更有气质,身材虽然娇小了点但玲珑有致,暴露在空气中的小腿很纤细,也没有O型腿,简直就是完美的娇小型美少女。
“你是谁,请问你跟踪我干什么?”
被抓包的少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从随身携带的小熊包包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粉色笔记本,抬起头来,晶莹剔透的眼睛中好似露着点点星光。
“您能给我签个名吗,小苍月夕老师?”
“哦咯,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小苍月夕哟,你仔细看,我的眉毛比她粗了一些,颧骨也没她那么高哟。”
上原由里子微微一怔,没错,她早就知道自己长得和知名女艺人小苍月夕有八分相似,以前也遇到过这种尾行的粉丝请求拍照签名什么的,她耐心地指着自己的脸为这个可爱的追星少女解释,对于自己被误认的事情还是挺开心的,面对面的少女在疑惑地仔细端详一番后,一脸震惊地说:
“真的耶,姐姐你长得太像小苍月夕老师了?这可真是太厉害了。”
“你也很可爱啊,哎呀,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还在外面追星,真的很不安全,你家在这附近吗?”
“哦,谢谢姐姐,我家住在早宫那边,我一个人回去没事的,漂亮姐姐再见。”
上原由里子看着少女打着花伞朝北面走去,心中警笛大作,这样一个可爱的少女穿着一声紫色的连衣裙,还打着那么显眼的花伞,不就是在向那些街头混混和不讲节操的流浪汉释放一种强烈的暗示吗?
她连忙追了上去,她不想明天早上在新闻里看到少女失踪的消息。
“请等一等,我送你回家?”
“啊咧,那怎么好意思,我一个人可以回去的。”
“不行,还是太危险了,我送你吧。”
少女警惕地看向一脸热情过度的上原由里子,上原由里子知道她误会了,可能以为她是什么诱拐犯,于是她摸出随身携带的证件递过去,道:
“我是警察,请你相信我。”
少女看着证件上的名字,眼底的狡黠转瞬即逝,开心地把证件合上还给了上原由里子,和她有说有笑地朝着所谓的家走去。
当她们走到早宫3丁目一家挂着“川岛”姓氏的独栋宅邸时,少女依依不舍地和上原由里子告别,看着她打着雨伞消失在街头的身影,少女用钥匙打开川岛家的房门,关上门站在玄关处,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她走进空荡荡的客厅,打开灯,一黑一白两死神从房子外面穿墙而出,他们看着相马真理将上原由里子的大名写在死亡笔记上,琉克不解地问:
“她是警察,她应该是好人吧?为什么要她死?我们不是要当正义的伙伴吗?”
正考虑让上原由里子怎么死的相马真理靠着沙发,右手旋转着手中的中性笔,道:
“我知道她是警察,我也知道他们早晚会查到那些人与我的关系,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开始调查元信君,元信君是无辜的,我不能让他们对元信君的大考造成困扰。我也不能容忍他们继续调查下去。”
“可他们不是好人吗?”
琉克还在询问,相马真理横了他一眼,提笔开始写道:
“她会在今晚11点半的时候写下遗书,内容大概是她忍受不了警队内对女性警员的歧视,然后在11点50出门去最近的居酒屋喝酒,喝道烂醉后回家上吊而死。”
“咄咄~”
正在欣赏自己得意作品的相马真理听到了突兀的敲门声,她吩咐琉克出去看看是谁,琉克去而复返后说:
“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穿着电视上的那种衣服,打着一把红伞。”
相马真理奇怪地起身走到玄关处,隔着门问:
“请问你找谁?我家大人不在,不方便开门。”
“......我带来了泉津日狭女阁下的问候,相马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