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门铃响了至少五下,外面响起了拍门声,长宗我部元信睁开眼皮,摁开手机看了看时间,早上6点19分,他休息了差不多5个小时,昨晚欣赏完西口早矢香的血海怨魂之力后,他就抹黑回到了出租屋,以他超越常人的体力,休息5小时绰绰有余了。
外间的拍门声,越来越急促,元信踏上床边的拖鞋,懒洋洋地走到门口,拉开铁门,町内会中戴着红袖标的大婶领着两名练马警署的巡查站在门口,大婶点头哈腰地对两名巡查说:
“这就是昨晚1点过回来的学生,走的是那条路。”
这位住在出租屋对门的町内会大婶三更半夜地不睡觉,还兼职监视他们这些学生吗?看着走狗一般的町内会大婶打算把两名巡查朝屋内引,长宗我部元信半眯着眼伸手拦在了门口,这些町内会的人接管了一部分的物业,属于光拿钱不干事的主,按道理来说元信他们这些学生交的租金里面是包含了治安费的,可这六栋出租楼连一个警备员都没有,也没见町内会放个屁、贴个通知、给个交代之类的。
“哎,我说这位同学......”
元信不搭理町内会的大婶,眼睛盯着两名巡查,语气慵懒道:
“我叫长宗我部元信,我父亲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的长宗我部远志警视,我前天已经去警署陈述过关于那个跳楼男人的目击证词了,警署的福岛警官那里有我的口供记录。”
两名巡查微微一愣,年长的那个示意较为年轻的那个去打电话确认,脸上先摆出职业化的微笑,掏出自己的警察手账提上来,语气中透着和善。
“你好,长宗我部同学,我们是鹤金町西大泉出张所的宫泽玄以、成濑和史,我们找你只是想了解一点情况,我们能进去谈吗?”
见对方彬彬有礼,元信的起床气也消了不少,他让开门,两名巡查进屋时挡住了町内会的大婶,宫泽玄以客气地对大婶说:
“感谢你的配合,这以后的事情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典型的警方内部事务处理流程,从福岛警官那里得到了答案的成濑和史已用眼神告诉了宫泽玄以答案,作为警视厅警视的儿子,完全可以当做内部人员来询问了,所以外人就不需要知道更多的细节了。
“那好吧......”
准备继续跟着吃瓜的町内会大婶撇了撇嘴,不乐意地转身离开,元信顺手关上了防盗门,将两名巡查引到内间的榻榻米上,客气地问:
“喝点什么?咖啡还是红茶?”
两名巡查连连摆手说不用,打量过这套在练马区属于顶级的出租屋后,内心发出了果然不愧是警视厅警视公子的感叹,两人在榻榻米中央的方桌坐下,元信将一盒草莓大福从冰箱里取出来放在了桌上,掀开盖子为两名巡查面前的小瓷盘上各放了两个,撒上糖后又起身去操作台上端过来两杯速溶咖啡,搞得两位巡查很不好意思,这种精致的日式小茶点他们根本就不常吃,也没有时间在紧绷的工作中去享用下午茶,都说日本警察是一个福利很高的职业,但那也要看对象,底层出张所的巡查们活的还不如一些爱好广泛的社畜。
看着长宗我部元信慢条斯理地做足了大家族公子哥的礼数,动作慢腾腾地又谨守旧礼,无论表情还是行为都透着一股优雅,让两名巡查有点如坐针毡的感觉,他们明明就坐在一间普普通通的出租屋内,却有了一种身处幽静大宅邸的幻觉。
长宗我部元信秉承着长宗我部家对上门客人做足礼数的传统,招待地两名巡查连连点头说太客气了,在温馨的早餐茶点过后,成濑和史还主动帮着收拾了碟杯刀叉,熟稔地就像一家人般,等到三人重新落座,两名巡查才拉开了随身携带的棕色小皮包,掏出记事本,宫泽玄以语气柔和地问:
“元信君,请问你昨晚是独自一人从俊英馆回来的吗?”
“是的。”
“那你是否走的北林带路,也就是大泉小区和鹤金养老院外面的那条路。”
“是的。”
“你为什么会选择走那条路呢,据我们所知,晚上那边可不太安全。”
长宗我部元信眉毛一挑,微笑着从方桌下面的小格子里拍出一包七星黄标和烟灰缸,在两名巡查瞪大的眼睛中抽出一支,顺便将烟递了过去,两名巡查连忙又是一番客套,最后还是从中各抽了一支,暗叹果然不愧为警视家的公子,这种4700円一包的顶级香烟他们可抽不起,平时都是抽300円的万宝路,或者500円左右的仿制爆珠烟。
在一阵吞云吐雾中又增进了几分感情后,元信扶着额头吐出一个烟圈道:
“一是因为近,二是因为我是警视的儿子,三是因为我在四国老家修习了空手道,四是因为我相信在东京都范围内,警视厅和各地警署能够保护好国民的安全,五是因为那里聚集着很多自我放逐的流浪汉,一旦发生险情,那些人不会袖手旁观。”
好吧,理由很强大很合理,两名巡查对视一眼,觉得无可辩驳也无法挑刺,于是较为年轻的成濑和史接话道:
“但世事无常,就在昨晚,大泉小区发生了两起命案,造成了六人死亡,另有三人失踪,根据检视组同事的鉴定,两起命案都是发生在半夜11点半到12点半之间的一个小时内,而根据我们的调查,俊英馆的放课时间是11点整,在11点15分左右有目击者描述元信同学正在北林带路的北端行走,按照正常的行走速度,元信同学应该在12点整左右回到出租屋,而元信同学回到出租屋的时间确实1个小时后,不知道在这1个小时里,元信同学又做了什么?”
“......昨晚下了一场雨,北林带路那边的路不好走,不过我的确是在12点20左右到的出租屋,当时肚子有点饿,就去了斜对面的24小时便利店吃了一碗方便面,玩了两把水果机才回来的,我相信便利店的监控能解释我的行踪。”
“即便如此,那元信同学......”
成濑和史依旧觉得在路上花1个小时5分钟有点过于多了,但话语被宫泽玄以打断,无论是从元信的身份地位,家庭教养,言谈举止和微表情来看,他都不可能是砍掉五个人的脑袋,放干一个人的血的那种变态杀人狂,如果不是场面太血腥,他觉得大泉小区的人估计都不会选择报案。
同理,警署那边已在调查是否有可能是小区内或者对面那些流浪汉作案的可能性,而他们只是来例行公事地询问一下那群在案发期间路过的学生。
“好了好了,元信同学,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回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较为特殊的人或事。”
“有!”
元信丝毫不介意地将西口早矢香卖掉,赤羽明通和相马真理作为他的属下能创造效益也许还要遮掩一下,西口早矢香就完全属于入不敷出了,不论元信本身和泉津丑女这个共生体都无法感知到她的气息,就像投入了一笔永远收不回来的投资一般,卖她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他简单地描述了一下西口早矢香的外貌身材和衣着,并提出了自己的猜测,两名巡查连忙将这条信息记录上,不过在他们看来,这条信息的价值不太高,一个关西来的公路野鸡是不可能杀掉五名力气大得多的底层打工者的,不过好歹也是一条线索,总不能在一会儿开会的时候哼哼唧唧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吧。
询问完毕后,两名巡查站起来告辞,在元信和煦地恭送下离开了出租屋,两人来到楼下,望着楼上的房间,成濑和史羡慕地说:
“真好啊,一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难怪培养了一身贵公子的气质。”
“别说这种话,那些嚣张跋扈的官二代你又不是没遇见过,这完全是和家教、个人素质相关的,而且好歹是咱们自己人,有这么高的起点,日后若是能进入警届,对后辈们来说是个好说话的上司呢。”
两名巡查上了一辆警车在毛毛细雨中离开,等到车子完全开出视线后,元信才拉上了窗帘,收拾起上学用的东西,一边收拾一边在心底暗下决心,下次不能这么冒险了,一旦留下难以自圆其说的破绽,他的身份就有暴露的危险,当他打着黑伞走过窨井盖上面时,用脚在上面顿了顿,下方的丑女睁开眼睛,从地下线路检查通道的一角走过来,望了望缝隙中透过来的光,一伸手,那灰败的光就灼伤了她的皮肤。
“雨天也不行吗?看来阳光真的是她的大敌!”
丑女躲回阴暗的维修通道,元信打着黑伞走进了雨幕中,40分钟后,长宗我部元信捧着三束白菊和一瓶水仙花走到校门口,那里已摆上了三副照片,过往的师生和路人们已点上了白色的柱烛,献上了一些花朵和糕点祭奠死去的三名学生,他走到菊地香织的照片前,在旁边相马真理怒目而视的眼神中为三人献上了白菊,然后站在一脸不解的相马真理身旁,双手合十祭奠三人。
“为什么要祭奠她们,你明明知道她们......她们有可能是加害者。”
如果不是大白天人多,相马真理都要一脚将菊地香织和大河原爱子的照片连带着祭奠品全部扫干净了,元信侧过脸瞥了一眼相马真理,低声道:
“是宫本小姐啊,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说起来,人都已经死了,所有的罪孽都应该消散了,何况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她们干的。”
“你怎么这么......好吧,你胳膊上夹个水仙花干什么?”
“哦,你说这个啊......”
元信将装有水仙花的玻璃瓶捧在手心中,脸上浮现出向往的微笑。
“我听神社的巫女说,如果人有灵魂,死后就会将灵魂寄托在美好的事物上,我觉得,如果相马小姐的灵魂还在这里,她一定希望有这么一瓶水仙花寄身吧。”
说完和相马真理告辞,元信捧着水仙花走进了练马一高,相马真理杵在原地,失神地望着进入校园的元信,不争气的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转身看向散去的乌云,轻声念叨着:
“你是光,不会熄灭、不会索取,永远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