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血在地上散开,两名吹着口哨提着应急棍的巡查飞快地朝这边跑过来,元信跟着那些身上沾血的围观群众退到一边,他们不能就这样散了,因为目击了自杀现场,如果就这样散了,被邻居发现异常后会报警,到时候又要背上一个“毫无公理心”的靶子,成为町内会那些大爷大妈眼中最不受欢迎的人。
赤羽明通脑袋上的红字逐渐变得扭曲,化作一片红色的蝌蚪朝天空散去,元信鬼使神差地摊开右手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正在朝着四面八方散逸的红蝌蚪,红蝌蚪们齐齐一顿,然后像找到青蛙妈妈的孩子般飞快地蹿向元信,它们在元信的眼前悬浮聚拢,一行红色的中文缓缓成型。
“可利用的寿命53年,可利用的灵魂-赤羽明通。”
元信嘴角上翘,他就知道,从来就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穿越,穿越后也不可能不给发金手指,否则一个身处异国他乡的穿越者并不觉得自己会比当地的土著来得聪明,靠着格格不入的社会经验也搅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更莫说在这个资讯发达的时代,靠着国籍不同文化不同就大模大样地当文抄公只能是死路一条。
元信盯着的红蝌蚪们就像获得了他的认可一般,纷纷钻进他的双眼中,元信的双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红芒,眼前的场景一变,一片虚无中,元信睁开了眼睛。
一团烂泥般的赤羽明通趴在虚无之中,身旁是装着53年寿命的绿色玻璃柱,元信不知道如何操作这个完全没有说明的神秘空间,脑海中只有是否能够夺取那53年寿命的贪婪,他知道自己能活到82岁,他想长生不死,青春永驻,如果有可能,他还想脱胎换骨、成仙作佛。
绿色的玻璃柱中代表着寿命的绿色液体荡漾了一下,元信走过去,却碰触到了一片无形的屏障,他不能靠近赤羽明通的灵魂和寿命,心急地如同吃不上热包子的乞丐,隔着那层屏障抓耳挠腮。
尝试了一些办法,元信在虚无中凭空创造出了一个封闭的小房间,他逐渐摸清楚了这个虚无世界的规则,这里,应该是他的想象力空间,他能够创造出一切想象的东西,却不能剥夺属于他人的灵魂或者寿命,有些东西,只有让对方自愿拿出来,哪怕是骗过来,也得是对方心甘情愿的上当。
想通了这些关节,元信坐在了一张尺寸巨大的办公桌后,他的身形样貌衣着配饰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做完这一切,他用右手食指上的嫣红色长指甲轻轻地有节奏地扣着桌面,每扣一下,赤羽明通那扭曲的灵魂就颤抖一下,四肢和躯体逐渐复位,等他扣到第九下,完全恢复的赤羽明通腾地从地上坐起来。
“赤羽,你的报销数据存在问题,这段从居酒屋到你家的打车钱不能入账。按照公司规定,你应该乘坐地铁或者电车回家。你不用给我解释这么多,也不用告诉我这是组长的意思,我是公司财务,我的工作职责就是避免这种违规事情的发生。”
财务部的小姑娘气鼓鼓地站在赤羽明通面前,丝毫不顾及这个先入职前辈的脸面,手中的票据都快顶到他脸上了,赤羽明通把目光看向坐在另一头的组长,他可是陪着组长去居酒屋喝的酒,喝完酒后组长让他打车回家,他也没多想就打了,结果现在组长把头深深地藏在电脑后边,仿佛隐身人一般。
“可那明明就是组长说过的......”
“我是财务,请你尊重我的工作。”
犯了职场大忌的赤羽明通接下来感受到的就是来自组长满满的爱意。
“赤羽,你自己说,这份报表上的数据到底错了多少次了,我不要你道歉,你的道歉没有任何意义,我只问你这到底是第几次了,回答我!”
“赤羽,你做的企划会有这么多处错误,你是有心让我在客户面前丢脸吗?你难道就不能把你的心思放在工作上,每天都神不守舍的,你到底准备干什么?”
“赤羽,周日加班你为什么没来,什么,你说你周六加过班了,那是正常上班好吗,混蛋,别说了,扣你3500円绩效!”
“赤羽,你上厕所的时间超过了5分钟,这已经是你本周第三次上厕所时间超过5分钟了,你的行为已让许多同事不满,你别解释了,扣你1200円绩效!”
“赤羽,赤羽,跑快点,跑快点!我现在就要我的文件!快跑,还愣在原地干嘛?你以为你是华族家的公子吗?”
“赤羽,你为什么没有参加上周的团建,你是不是不想融入整个团队,我们以后还怎么信任你?你太累了?年轻人,难道我们就不累吗?这是做人原则问题,你必须反省,并在同事面前做出检讨!”
“赤羽,你的愚蠢已经让我出离愤怒了,你能不能好好改善一下你的工作方法,你看看别的同事,有人像你一样天天犯错吗?你是准备主动离职吗?混蛋!”
“赤羽,赤羽,赤羽!”
“放过我吧,到底,到底应该怎么做,我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啊!”
抱着头的赤羽明通坐在地上嘶喊着,眼泪止不住地从双眼中淌出,他哭喊着挥舞着双手,想要把那些侮辱他的幻影统统撵走,他受够了那些人的锱铢必较,受够了他们对新人菜鸟的霸凌,受够了动不动就一月白干,年终奖又被扣地七零八碎的职场生涯。
受够了,真的够了!
他不过是个二流大学毕业的材料成型及控制工程专业的菜鸟,进了一家在练马区规模都不算大的二手房产贸易公司,干着牛头不对马嘴的销售工作,拿着社畜底层的待遇,那些人却按照要求东大毕业生一般的标准来折磨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用各种手段让他在公开场合丢人,尊严那种奢侈品早就不属于他了,钱,就更不属于他了。
他累了,不想再挣扎了。
朦朦胧胧中,放弃挣扎的他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纯白色小房间,没有窗户、没有门,只有一张高大宽敞的办公桌立在面前,那种棕黑色的超级办公桌,只有他们部长的办公室里有,每个人站在部长的办公桌前,天然就会觉得自己矮了部长一头。
“你醒了。”
低沉的带着磁性的女低音钻入他的耳中,让他崩溃的精神微微一颤,声音很轻柔,很温和,很富有感染力,就像听到了二次元中那些善解人意的御姐说话一般,沉稳中牢牢把握着理性与感性的平衡,甚至还有半分母性的光辉在......在......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