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梦兽的能力非常强大，除了梦境之外，也能直指人的内心，虽然无法帮助叶婉清直接消灭心魔，但也能让她化被动为主动，直接进入心魔的世界。

白烟过后，婉清靠在休息室的一张椅子缓缓躺倒，她的意识随着灵识一起进入了另一处世界。

这次没有师尊的陪伴，也没有其他依靠，她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了这个世界。

略显灰暗的天空，淅淅沥沥的小雨，还有街头如行尸走肉的人们，瓦片上不断有乌鸦鸣叫，人们全都呆呆地向着一个地方行走，全然没有自我。

沉闷的空气几乎让人感到窒息，才一会，叶婉清就见到了不止一起贫民窟的孩子奔跑着抢夺他人食物的场景，有的小孩子避闪不及，被路人抓住后就是一顿毒打。

在毒打中，他们依然全力将食物塞进自己的嘴里。

“不去帮他们吗？”

一道声音传来，没有人比叶婉清更熟悉这声音，因为这就是她自己。

“这里只是幻境。”

叶婉清回答。

“幻境？这可是你我见过的真实哦，所谓的幻境，必须要有想象的载体，在你的心里，这和地狱没有区别的人间，就是我所处的家乡。”

侧过身，叶婉清看见了另一个自己，苍白的长发，并不是大师姐那种银发，还有红色的瞳孔，满溢出来的疯狂与绝望令自己与她对视都觉得喘不过气。

心魔本就是所有负面情绪的集合体，只要自己存在一天，心魔就不会消失，即使解开了关于弟子的心结，这心魔亦只会潜藏于内心的深处，直至自己的死亡。

这与任何法术都不一样，是修行路上最大的障碍，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修仙者谈心魔色变的原因。

因为从有心魔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无法摆脱她了。

“你不去帮他们吗？我去。”

心魔说完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那些殴打孩子的路上撕成了碎片，雨水与血水一起混杂在地上，看得鱼水颜别过头去。

她不是没看见过杀人的场景，但如此近距离的，如此残暴的，哪怕是在幻境中，也是第一次。

杀完这些欺负孩子的路人后，心魔拍了拍孩子身上的血污，拉着已经被吓傻的孩子，走到了叶婉清面前。

“看，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刚才你也一定很想杀了那些人吧？只是因为饿的快要死了，偷一个馒头就要被人打死，孩子有错吗？”

“我没想过这些。”

“我知道的，”心魔缓缓靠前“我知道你的所有想法，你敢做的，不敢做的，我都可以做。”

“走吧。”心魔转头蹲下来，又给了孩子两个馒头“回家去吧。”

孩子默默地拿着馒头，也没有一声道谢，慌忙跑开，远离这位看起来很危险的大姐姐。

“明明我是救了他们命的人，却被他们惧怕着。”

心魔看着孩子们远去，一手勾搭着叶婉清的肩膀，将手上还未干净的血污擦在她的身上。

“这样的日子，你经历过，逃避过，然后将一切都堆积在了这个世界，推到了我的头上，这公平吗？”

对抗心魔从来不是武力可以解决，叶婉清从没想过和心魔进行武力上的冲突，而是想让她融入自己的思想，想让她自己将自己封印。

但在那么一瞬间，叶婉清产生了一丝动摇，虽然心魔拥有了她的所有记忆，思维方式也一模一样，但她所遭受的一切...是否真的是自己造成的呢？

答案必然是肯定的。

沉默不言地看着心魔，叶婉清想在她的脸上找到一丝心虚或是说谎话的表情，但从头到尾，心魔都是很平静地在陈述着一切，陈述着这个世界发生的轮回。

“我找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心魔说。“你要不要来看看。”

言罢，不等叶婉清回答，心魔就在前面跟着那几个孩子逃走的方向走去。

那个方向就算不需要回忆也能认出来，是贫民窟。

跟上心魔，叶婉清经过形形色色的路人，看着他们对地上刚才发生的惨剧指指点点，然后官兵前来收拾尸体，整个流程就像已经走过了无数遍，又好像曾经在眼前出现。

那是心魔在这个世界的记忆带来的影响，叶婉清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

抛去这些，少女跟着心魔来到了自己噩梦的起点，那些孩子的居所，一间不算大的小木屋。

拿了心魔两个馒头的孩子，来到这里后还没将其分给同伴们，早已被大人们打的伤痕累累的身躯再次遭到了同伴的攻击。

这四个孩子像是恶狗一样将他扑倒在地，把那两个馒头分而食之。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犹豫，好像已经做过了无数次。

“你也明白了吧，那些孩子饿死，并不完全是因为天灾，饥饿与贫困是一方面，在这里的孩子，有哪个能够值得你付出心血去培养，去教他们一步步走向未来。”

“我......”

“他们根本没有未来，你教出的，不过是一群豺狼，一群恶犬，一群只知道夺取的畜生罢了。”

“闭嘴！”

即使在幻境内，叶婉清依然拥有这个世界的最高支配权，她瞬间暴起的灵力让心魔的身体如果破布般飞起，重重地砸到一边的墙上。

大口喘着粗气，出手过后的少女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心魔嘴角溢着鲜血，狼狈地爬起，苍白的头发上布满污渍，几近灰色，与天空的颜色相同。

她很平静，似乎早料到了“自己”会对“自己”出手。

“杀了我，我不会反抗。”

“.........”

“你不杀我，我就杀了他们。”

心魔在叶婉清的注视中缓缓走到了她那四个弟子之前，举起了随手幻化的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