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幻境做的还蛮真实的，不只是五感敏锐与现实无异，就连刚才那个和自家二徒儿对话的工具人....也许不是工具人，脸上拥有丰富的表情，并不像其他劣质的幻境一样——大部分工具人脸上要么布满马赛克，要么变成一团白雾。
利用二徒儿的记忆进行塑型的接近完全真实的幻境吗？
有点意思。
叶婉清现在变成了十二三岁的大萝莉模样，没有眼下淡淡的黑眼圈，大概是由于来到了记忆中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刻，怯生生地站在李凌旁边，拉着他的衣角。
有种带女儿的感觉。
面前是一座府邸，旁边的碑文上写着“水渊阁”三个大字，这个宗门李凌并不熟悉，不是大宗门，但看到刚才那个通知叶婉清的家伙有金丹水平来看，在宗门中也算中游了吧。
系统的屏蔽个人信息在环境中失效了，应当是没有必要，叶婉清并没有注意到自家师尊的变化，她只知道，自己即将面对过去最重要的选择之一。
水渊阁的考核。
正如水渊阁的名字，门派中的修士全部都是水属性，也只有水属性的人才能加入这个宗门，她是火属性，用了很久的时间才将火属性逆转，成为水属性并自己修炼到了筑基。
若以年龄来看，是不折不扣的天才，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她才会从贫民窟中被捡出来，踏入仙缘。
这个时间就是判断...她逆转修行的方法，究竟能不能在考核中适用。
哪怕已经考核过一次，叶婉清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将师尊的衣角揪成了一团。
变成大萝莉模样的徒儿莫名的讨人喜欢，李凌弯下腰，笑着眼睛弯成月牙，给自家徒儿鼓气。
“加油呀。”
若这个幻境是为了唤起徒儿内心最深处的恐惧，那么作为师尊，就一定要引导着她克服这一切，让她凭自己的力量破开幻境。
叶婉清顺着记忆穿过大门，李凌跟着一起进去，暂时没有人注意到他。
还是熟悉的地点，熟悉的人...
叶婉清看着面容没有多大变化的师兄师弟，看着他们一个个通过了考核，直到自己上来，顺利地用水属性使出法术将石头分开，而后拿到了属于外门弟子的令牌。
同样拿到外门令牌的弟子们聚拢一团，分享着成功的喜悦，也有些许成为内门弟子的，孤傲地去寻找自己的对应师尊。
叶婉清安静地没有加入任何圈子，她一个人默默地将外门弟子的令牌塞进怀里，等到中午进餐时，用外门弟子得到的灵石补贴全部换成了灵草还有一大堆食物。
因为这是叶婉清的幻境，所以在她没有遇到需要帮助的时机时，李凌越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当然，这也足够让徒儿之后师尊一直在背后保护着她。
“应该够了。”
大概是为了完成过去没有完成的遗憾吧，还未拿到须弥纳戒的少女用一个大竹框将这些灵草和食物都装了进去，背在背上一步步下山。
是要囤粮吗，李凌猜测。
不然没理由一次性将补贴的灵石全部花完。
少女晃晃悠悠地到了山脚，顺分搭上一辆牛车，有了修士的身份让她方便不少，哪怕只有十二三岁。到了一处看起来还算挺大的城市，少女顺利进入了城门，凭借记忆中的方向不断向前走着，去完成一直没有完成的夙愿。
愈接近目标，行人越少，直到李凌看着她来到一处极小的，好像是用粗略手法搭成的一吹就倒的木屋前，朝里面轻轻喊了一声。
“我回来了。”
那么小的屋子...预计只有三四十平方，却又十几个孩子踉跄着一拥而出，有男孩有女孩，年纪大多都在七八岁左右，最小的三四岁，最大的不过十岁出头。
他们开心地围绕在叶婉清的身边，开心地从竹筐中拿起食物囫囵吞枣地塞进嘴中，哪怕是灵草也成为了塞进嘴里的对象。
叶婉清分发完毕之后微笑着流着眼泪，来到一直站在旁边的师尊身边。
“师尊。”
她抽泣着轻呼了一声“我又见到他们了。”
“嗯，你见到他们了。”
李凌摸着少女的头，为她的善良而感叹。
婉清原来是出生于贫民窟的孩子么，难怪自小就那么努力懂事。
但是为什么要哭呢？
“师尊，我们走吧。”少女擦去眼泪，拉着师尊走往其他地方，没有回头，没有理会那些孩子的呼喊。
环境中的时间，大致与外界流速是不同的，所以李凌倒不担心出去之后发现也过了许多天的情况。
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一分钟。
晚上过去，当叶婉清第二天再带着李凌前往这出贫民窟的时候，十几个孩子只剩下了四个。
三男一女。
他们倒在路边，捂着自己的肚子。
小木屋是完好的，李凌跟着徒儿推开了房门，里面剩下的所有孩子，都死在了自己的床上或地下。
稍一触碰，李凌就明白了。
这些孩子是被饿死的。
...........
徒儿是在赎罪吗？因为记忆中实际上没能来得及赶回去，所以他们是被饿死的，但因为记忆幻境无法改变，所以即便做出了努力，改变的也只是过程罢了。
身旁的徒儿已经泣不成声，李凌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
“连...年..大旱，孩子们...连偷..都偷不到食物...”
伴随着断断续续的解释，李凌看着徒儿走向那几名还活着的孩子。
他们与叶婉清对视，眸子中充满了绝望。
叶婉清将自己怀中仅剩的一些灵草，递到了他们的手中。
而后，李凌沉默了。
他看着这四个孩子，连滚带爬地聚在一起，哀求着婉清。
“婉清姐姐，带我们走吧...”
“我们不想死...”
叶婉清看着他们的眼神，说出了至今依然没有后悔的话。
“我带你们去水渊阁，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