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行死了?”放下手中的密信,李儒手指捏了捏眉心。
阎行,正是他在韩遂身边收买的暗线,叶昭当初出兵关中的时候,李儒就已经开始谋划这件事情,西凉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路,李儒很清楚这条路对叶昭的重要性,所以在叶昭还没在关中站稳脚跟的时候,李儒已经通过他昔日在西凉的人脉,在经过分析之后,联系上了阎行。
古话说得好,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事君,韩遂从不相信忠诚,那他的部下自然也无忠诚可言,跟在韩遂身边,见多了韩遂的背叛,部下有样学样也不是不可能的,总之代价合适的情况下,说服阎行并没有出现什么困难。
原本,阎行的作用,就是挑动两家之间的战斗,不过谁能想到阎行作为韩遂的心腹将领,会在这个时候斩杀?
“韩遂呢?”放下密信,李儒看向前来传讯之人。
“在亲兵的护卫下,走密道逃出金城,逃往榆中方向,马超正在追杀!”报信之人躬身道,韩遂也是聪明,见马超回来,便知程银那边恐怕靠不住,所以逃离金城之后,没有去更近的枝阳,而是逃往榆中,那里有梁兴驻扎的人马。
“通知顾诚,计划有变,韩遂抵达榆中之前保韩遂不死!”李儒沉声道。
方悦大军还未到,若此时韩遂死了,马家军独占西凉的局面就成了,这可不是李儒想要看到的结果,只要韩遂不死,那就是一面旗帜,如今两家关系随着金城告破,仇怨已经结下,接下来只要韩遂不死,双方的战斗就不会停止。
这个时候,韩遂不管是死还是逃,李儒都不准,至少在跟马家真正较量之前,韩遂不能死也不能走。
这次李儒谋划西凉,当初可是跟叶昭打过包票的,此时如果有一家坐大,最终还要靠兵马来扫灭西凉,那就等于是在打李儒的脸了。
榆中,韩遂在亲卫的护卫下赶到榆中时,梁兴正在跟马岱和庞德交战,有着优良的装备,而且兵马更多,若非马岱只是拖着,不跟梁兴正面作战的话,还真不一定是梁兴的对手。
毕竟梁兴这边,有一万两千兵马,是韩遂麾下最重要的一支兵力,而马岱这次是为了配合马超攻破金城的,兵马只有三千,能将梁兴拖住已经不易,主动攻击是不可能的。
也是因此,当韩遂赶到榆中的时候,并没有遭到太多的阻拦,成功汇合了梁兴。
“主公,您这是……”梁兴诧异的看向韩遂,有些不解的道。
韩遂摇了摇头:“金城破了,我命阎行前往枝阳协助程银,亲自来这里,你我先败了追兵,而后再汇合程银!”
韩遂没有跟梁兴说阎行的死讯,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马腾攻势凶猛,叶昭虎视眈眈,如今这些部下是什么心思,谁也说不准,而且他如今身边就几十个亲卫在,如果此时梁兴心生歹意,他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阎行作为韩遂的女婿,也是韩遂麾下第一猛将,对于这些人还是有些震慑作用的,实际上他也没全撒谎,成公英已经被派去枝阳,至于结果如何,现在真不好说,所以梁兴得先稳住,军权彻底掌握在手再说其他,眼下还不能跟梁兴摊牌。
“马腾怎会无故相攻?”梁兴疑惑的看向韩遂道。
“阎行杀了马铁。”韩遂叹道。
梁兴闻言恍然,这就难怪马家会发疯了,至于阎行为何会杀马铁,他也不想再问了。
“城中如今还有多少兵马?”韩遂没有再跟梁兴说这些,而是询问道。
“这两天本想救援金城,却被那马岱、庞德拖住,打了几场,损伤倒是不大,但这两人狡诈无比,不与我军正面硬碰,我军要走,便出来袭扰,颇为凡人,如今城中兵马有一万两千,这两天只折损了数百人。”梁兴躬身道。
“好,有这些兵马足矣!”韩遂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将兵马分为十部,每千人一部,我会派人指挥,再调两千兵马备用,我等便在此与那马超一战!”
“这……”梁兴有些迟疑的看着韩遂,微微皱眉,这听起来,怎么像要分兵权一般?犹豫片刻后道:“主公,为何要将兵马分开?”
“便与指挥尔。”韩遂淡然道:“怎么?”
“无事,末将只是好奇。”梁兴摇了摇头,按照韩遂的意思将兵马分作十部,不过却留了个心眼,不等韩遂派人,这十部人马之中,自己设了主将。
韩遂知道后也不动怒,他的目的本就不是这一万兵马,而是那两千备用兵马,因为擅自做主设了十部主将,韩遂开口要那两千备用兵时,梁兴并没有拒绝,至于十部人马,只要分开,以韩遂的手段,很快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夺回来。
一番重新调度,马超也率军赶到榆中,与马岱、庞德合兵一处,此时双方兵马相近,此刻要想攻城反而会吃亏,马超命人重新立寨,而后派人日夜前往城下叫阵。
“如今我军兵力不下对方,装备更优于马家军,此时正好出城与贼军决战,先破马超,而后再去枝阳,与程银夹击那马腾!”收了两千兵权之后,韩遂底气足了许多,招来梁兴道。
“主公,如今我军兵精粮足,不如跟马超耗着,待他粮尽再行出兵如何?”梁兴有些不大愿意,毕竟这都是自己的兵,跟马超火并,若是损失惨重,就算最终能胜,恐怕也是惨胜,到时候汇合了阎行、程银,哪还有自己的地位可言?
“马超在金城折损了不少人马,如今看似气盛,实则三军已然疲惫,若此时不破,待他恢复了力气,到时候想破便更难了。”韩遂笑道:“放心,此战,我亲自领十部兵马与那马超决一死战。”
梁兴闻言心中一动,连忙摇头笑道:“末将在此,怎能让主公出战?”
开玩笑,如果让韩遂带兵,那这十部兵马还是自己的吗?
韩遂皱眉沉吟片刻后道:“如此也好,只是那马超骁勇,将军可要小心呐!”
“主公放心,末将这便去会会那马超,他就是再厉害,也不过是匹夫之勇,末将定能将其击溃。”梁兴自信道。
“好,我亲自上城,为你擂鼓助威!”韩遂点头笑道。
梁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但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当下跟韩遂告辞,点齐兵马出城迎战马超。
双方军队在榆中城外杀成一片,梁兴兵马装备精良,马超麾下三军悍勇,再加上马岱、庞德也都是猛将,厮杀一日,双方丢下数千具尸体,却谁也奈何不得谁,眼看日落黄昏,梁兴见难以击破马超,遂鸣金收兵,准备来日再战。
收兵回城,梁兴径直向韩遂复命。
“主公,末将无能,未能击破那马超!”梁兴苦笑道,马超兵马虽然疲惫,但三员大将犹如刀子一般在军中来回冲突,实在有些抵敌不住,若是以前,他恐怕早败了,也是如今装备比敌军精良,才能跟马超打上一场不分胜负。
“胜败乃兵家常事,梁将军休要放在欣赏,明日再战便是。”韩遂笑着劝慰道。
还打?
梁兴有些不情愿了,明知不敌,这个时候为何还要跟对方死磕?只是韩遂说了话,梁兴也不得不听,只得苦笑应命一声,转身去安排。
如此,接连三天,双方在榆中城下厮杀,榆中城外,仿佛被血水染过一般,三天时间,十部人马折损近半,这让梁兴十分糟心。
又是一次混战,马家军虽然折损无数,但梁兴也不好过,眼看着黄昏将至,心知再打下去也是徒增伤亡,便直接收养声息,回城后,照例去向韩遂请罪。
“主公,末将无能。”一进正厅,梁兴愣了愣,今日跟往日不同,不但韩遂在这里,军中一些数得上号的将领也皆在此处,气氛也不似之前那般轻松。
“第几次了?”韩遂沉着脸,看着梁兴,森然道:“此前我不让你出兵,便是怕平白折损兵马,你执意如此,我道你有什么大本事能助我大破马家军!但接连三日,不但寸功未立,还令我军折损过半,你究竟意欲何为?”
“呃……”梁兴闻言脑袋有些发懵,怎么到最后,这成了自己的锅了?明明是你叫我出城作战的,怎的如今反倒是自己执意主张出兵?
梁兴也不笨,眼见韩遂态度突然大幅度变化,便知不妙,转身想走,却被帐外冲进来的几名将士狠狠地按住。
“主公,这是何意,明明是你……”
“闭嘴!”韩遂目光一厉,看着梁兴怒喝道:“事到如今,还要推卸责任?拖下去,斩!”
梁兴闻言大惊,想要说什么,却被一名将士直接用一块布堵住了嘴巴,被生生的拖出去。
其余几员将领见状,连忙上前躬身道:“主公,梁将军纵是有错,也最不至死啊,请主公收回成命!”
“罪不至死?你是说那死去的将士就该死么?”韩遂闻言大怒,喝问道。
“末将并非此意。”那将领闻言,连忙摇头道。
韩遂闷哼一声,不再理会,不一会儿,梁兴的人头便被两名将士送进来,韩遂暗暗舒了一口气,至此,这榆中兵权,算是落在他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