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没有将刚刚俘获九颗万魂珠的饮血寒光剑拔出来,主要的原因,是这把剑,先前曾经刺穿过那血潭底下的大眼球。
尽管我不知道后来血潭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以至于卜桑能够召唤出这般诡异的虚空巨眼来,但是我却晓得一点,那就是这玩意,绝对会很记仇。
这是那邪神的共性,它们就是以此来维持自己的恐怖权威。
但是事到如今,我却也不能再当缩头乌龟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为何还要忍耐,还要受着狗日的鸟气?
不过一死!
长剑拔出,剑身之上一阵魔气纵横,而在剑尖之处,则显得格外的奇特,九颗黝黑如墨的万魂珠宛如扇子一般排列,将这长剑给弄得不伦不类,古怪无比。
虽然黑,但是这万魂珠却并不融于黑夜,反而是显露出了自己独有的光华来。
那鼓动触角,想要将秦伯给勒杀于此的虚空巨眼终于停住了这力量,一来是对手实在是太过于顽强,一时半会并不能将其勒死,二来则是被我这饮血寒光剑给吸引住了。
剑身之中,有属于它的力量。
那力量近乎于巴干达巫神的本源,虚空巨眼尽管有着巴干达巫神的神性,但是由于饮血寒光剑宛如卫生巾一般强悍的吸力,使得它在成形之前,已经被过了一到手。
简单的说,就是虚空巨眼的本源力量,有一部分被转移到了饮血寒光剑之上。
任何物种,对于自身的统一,都是有着天性一般的渴求,故而那虚空之眼的瞳孔一阵收缩,注意力顿时就朝着我这边集中而来,而它眼中凝聚的光华也在此刻稍微地消散了几分。
趁着这个空档,秦伯的身子一收一张,居然从那强悍的绞杀触角之中,脱离了出来。
离开之后的秦伯一身红色黏液,一呼一吸之间,脸色从猪肝一般的血红色迅速恢复了过来,手一伸,在半空中游弋的九把飞刀,倏然回归到了他的手掌之上。
每一把,都有着让人心寒的锋芒。
秦伯这边脱离了危险,而我则陷入了那虚空巨眼的全力照顾之中去,先前出现的蓝色痕迹仿佛暴风骤雨一般,朝着我的身上,以及有可能闪躲的方向倏然飞来,有的时候根本就避无可避,眼看着这蓝色痕迹浮空而起,即将射入我的身体里,我也是无奈,当下也只有举起手中的长剑,试图抵挡。
我这也是无奈之举,然而没想到饮血寒光剑上,那九颗万魂珠不停旋转,居然化作一道屏障,将这些玩意给滑开了去。
然而即便如此,我的周围全部都是那流光四溢的蓝色电浆,有的在沙滩上荡漾,有的则将沙子蒸腾一空。
我根本无处下脚。
几秒钟之后,根本够不着虚空巨眼的我心中突生一计,通过羽麒麟吩咐布鱼,让他带着依韵公子和秦伯先行撤离沙滩,朝着简易码头的方向撤去,至于我,则毫不犹豫地祸水东引,朝着卜桑那边的人群冲了过去。
我不知道那虚空巨眼是否听从卜桑的吩咐,不过若是能够误伤一部分敌人,那也是我希望看到的。
我一动,一直在远处观察战况的卜桑就晓得了我的意图。
他没有任何犹豫,手臂猛然一挥,身边超过十名枪手毫不犹豫地朝着我的这个方向倾泻子弹,试图将我给射成一个筛漏子。
若是以前,我或许还要开启临仙遣册,避开诸多子弹,然而此时此刻,我却是节省一切力量,唯有将长剑向前,利用那旋转不定的万魂珠,扩展出一个足已包容我的炁场来,让所有的子弹遇到这股阴寒诡异的力量,都从旁边滑了过去。
瞧见我剑尖之上的这些珠子,卜桑大惊失色地喊道:“天啊,你怎么可能有我师父最为宝贵的万魂珠,这不可能!”
转瞬间他又想到了缘由,咬牙切齿地喊道:“花舞娘那贱人,不但藏着这么一手,居然还将我巴干达巫教最为神圣的圣物给落入了敌人的手上,妈的,她死得简直就是太轻松了……”
这人当真是天性薄凉,花舞娘怎么说都跟她有一腿,也与他站在一条战线上,与康克由作对,没想到临到死了,居然这般唾骂曾经的同伴。
这种人渣,还是由我来超度他的性命吧!
一百多米的距离,对于寻常人来说,倒也算是遥远,然而对于我们这些修行者来说,却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事情,那如瀑弹幕并不能将我给拦截,于是我带着凶狠的气势,猛然撞进了对方的人群之中。
这是一个超过五十人的人群,这里面的人,除了一部分修为普通的枪手之外,大部分都是跟随着卜桑数十年的巴干达巫教骨干。
而且这些人,是卜桑最为亲信之人,因为不臣服他的那些人,早就已经葬身在了阁骨山腹的巢穴之中,或者已经被这虚空巨眼给融入于身体里面去了。
但我携着怒火冲入其中的一刹那,早有准备的卜桑朝着旁边退开,并不与我交锋。
而其余的精锐高手则纷纷接阵,扬起手中的槐木短杖,猛然一摇,无数细碎而让人头皮发痒的声音,则无孔不入地充斥在了我的耳畔,一直不停歇。
与此同时,这些人还不断地往地上撒落些灰白色的粉末。
这些粉末一入地面,便化作无数幽蓝不定的鬼火,朝着我这边附着而来,接着无数鬼脸于火中生成,朝着我张牙舞爪,十分恐怖。
这些人大部分曾经参与过几十年前的大屠杀之中,数以百万计的生魂死去,而这些人则在亡魂的哭泣之中,学会了鬼道的精髓,现如今使用出来,比大多数鬼道修行者,都要厉害许多。
对方蓄谋已久,我一闯入其中,就有一种被制住的感觉,如行水中,怎么都不畅快。
然而即便如此,我依旧凭着魔功,硬生生地斩杀了两人。
一力降十会,我从来没有半点儿妥协之心。
卜桑的脸色一变,一声呼喊,立刻出现了三名格外强力的巫师上前而来,将我给拦住了,而在外围,那些人不断地变幻着方位,仿佛要将我给围杀于此。
然而就在此时,沉寂数秒钟的虚空巨眼,突然又朝着我这边射出数十道蓝色的疾光来。
我早有防备,即便是在被众人围堵的情况下,也能够强行避开此物,然而那些全心全意要绞杀我的巴干达信徒,却毫无防备地被这些蓝色电浆给击中。
因为近在咫尺,所以我对这玩意击中人体的情况,瞧得十分仔细。
蓝色电浆在击中人体之时,并没有任何穿透效果,而是像正常的浆液一般,飞溅而起,将人给大约地包裹住,而在瞬间之后,里面蕴含的极度高温将皮肤和肌肉给瞬间蒸发,唯有里面构造比较坚硬的骨头,方才能够稍微坚持一下,不过却也是被烤炙得一片焦黑。
而等几个呼吸之后,单反被电浆击中的人,接触面整个地空出一大块来,化作一具又一具残破的躯体。
有的人连头带着胸口大部分,全然不见,有的则是直接断成了两截。
还有各种各样的惨状,不一而足,不过唯一的特点,那就是惨不忍睹,让普通人瞧见一眼,便会整宿整宿地做恶梦。
虚空巨眼无差别的攻击手段,直接将卜桑麾下众人刚刚组成的阵型给全部撕裂,在这般残酷的状况下,那些人陡然发现自己信奉的神灵原来根本就不认得他们,该死还得死,充足的信心顿时就崩溃了,纷纷朝着旁边躲开,一哄而散。
卜桑也给这场面给吓到了,一直到死了一小半人,方才反应过来,口中囔囔着古怪的话语,与天空之上的虚空巨眼沟通。
然而那虚空巨眼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哪里还理会他的话语,朝着我就是一阵攻击。
一开始,我祸水东引,整个人都激动无比,然而随着身边的人或死或伤,其余人见鬼一般地逃离,我又终于感受到了那鬼东西的威胁来,瞧见连卜桑都放弃了沟通,朝着远处暂时逃开,我浑身战栗,开启临仙遣册,不停地变换身位,避开这恐怖的电浆。
不一会儿,我浑身的气息开始紊乱,显然是已经快到了临界点。
若是持续下去,我不知道是否还能避开这攻击。
就在这时,远去的秦伯又出现在了虚空巨眼的身后,手中不断结印,接着掏出了一张符箓来,朝着那鬼东西遥遥一掷。
符箓之上,有一股极为强悍的封印之力。
虚空巨眼这时方才感受到真正的威胁,陡然升空十几米,避开那符箓,瞳孔之处,射出一道金黄色的光芒来,将这符箓给烧成黑火,然而这边一消,在别院的方向处,却有一个宛如阁骨山巢穴石门上的脸孔,陡然从半空中浮现出来,透露着无上的威严。
我瞧见这个,心中巨震——这不就是巴干达巫神的形象么?
很多逃开的信徒,瞧见此物,都忍不住直接跪倒在地,磕起头来,而那虚空巨眼也被其吸引了注意力,发出一声尖锐之极的声音来,仿佛在宣誓着自己的领地和威严。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