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经营一个数百万人口的小国,与维持一个数千万,乃至更多人口大国良好运转,所需的社会秩序和经济制度完全不是一回事,这难度落差从任何一个方面来看都不可同日而语,相差差异悬殊之大可以类比为旧世界的普通家用轿车和公交大巴车。∑一个人即使能把家用车玩得烂熟,那也不能证明他就有能力驾驭好一辆满载乘客的大巴,某些事情虽然看着相似,然而架不住非同类不可比呀!
旧世界曾经有多少人看着李家坡繁花似锦眼热得不行,殊不知那是在弹丸之地,放大到规模百倍的地方使用同样策略,那非得闹出大乱子不可,没有可以借鉴的优点。
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下过厨房的人就知道调和五味有多不容易了,给一个人做饭和给一百人做饭更是不一样,连炒菜的饭勺都得改用铁锹才行,锅大得能跳下去泡澡,找个手艺再高明的厨子冷不丁来干这活,他也非得麻爪不可。
不论今天的情况多糟糕,只要明天清晨的太阳会照常升起,那么生活就总得继续下去。这句话罗正道已经忘记最初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他弄明白了一件事,生存就像海难幸存者漂浮在海水中,不想被淹死就得奋力挣扎。
摆在目前的状况不容乐观,罗正道也没功夫为自己遭到暗算而不管不顾其他事情,光明王国收拢的千万难民吞噬了他此前多年打拼积攒下的家底,眼下国库里面空得能饿死老鼠,可以在这种窘迫状态下维持着左手进右手出的国家机器正常运转,那已经算得他理财有道了,几乎所有涉及到民生问题的领域都在亮起红灯。饶是状况如此不堪,罗正道也不曾气馁,危机是危险与机遇并存,只要能挺过这一关,接下来就将迎来一个大发展时期。
大量人口既是一种负担也是财富源泉,对于愚蠢无能的统治者来说是前者,对睿智干练的统治者则是后者,简而言之,规模总量是个硬指标。
遭逢大难是一场严峻考验,大国再难也能挺住,只要当时别垮了,到后头总有翻身之日,小国就很难挺住打击彻底完蛋,结果只能在博物馆里供人缅怀文化遗存了。
当下,出于应付保护移民船团和海外殖民地的现实需求,地精海军正在努力转入到飞速膨胀的扩军轨道上,它们的海军总兵力从不到十万,一跃猛增到百万级别。如此非正常发展所付出的代价就是海员素质因为新兵的大批涌入,过份稀释了本就不算高的专业素养,继而引起了惊人的后遗症,甚至连海军舰长看不懂航海图这种冷笑话都闹出来了,估计地精与人类为期十年的休战期结束之时,这帮连半吊子都算不上菜鸟海军能学明白航海业的基础技能就得算它们开了挂。
在一旁看地精的笑话,罗正道也实在高兴不起来,他又何尝不是被移民计划绊住手脚,亏得地精近期也没法再给罗正道添堵了,值得他焦虑的事情多如牛毛啊!
荒神诅咒是个绝症,这个令罗正道吃不想睡不着的附骨之疽就甭说了,其他的烦心事也一抓一大把,这种事情说多了那都是泪呀!不论那个把罗正道拉入到诡异梦境的神秘家伙到底是谁,事后仔细回想起来,他都不免有种毛骨悚然之感。不消说,罗正道也曾试图追索对方的来历,奈何梦境这玩意本就虚幻飘渺,想要在无数的虚无事物中寻找到那个真实入侵者留下的蛛丝马迹,完成这活的难度可比玩天黑请闭眼之类的心理游戏高出太多,不啻于.大海捞针。
“国王陛下!”
闻声,被打断思路的罗正道扭头看了一眼水手长,情绪愈发淡漠的他此时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比较开心,说道:
“哦,坐吧!佐拉!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佐拉·黑格尔这会倒是没注意罗正道是否真的高兴,他自顾自地说道:
“国王陛下,我们派出的搜索队已经有半数返回了,只带回了一些可信度不高的藏宝图。”
闻听此言,罗正道没表现出多少失落情绪,快速精神蜕变的直接后果是让他越来越不容易体会到情绪变化了,当下他平铺直述地说道:
“噢,那没什么,我知道不容易找到真品。来,喝杯酒吧!”
海盗喜欢狂饮烂赌这事基本算是职业病了,水手长假意推辞了一下,然后就毫不客气地自斟自饮起来,他一边喝着酒,一边抱怨说道:
“啧啧,您为什么喜欢喝这种味道淡的米酒?我更欣赏朗姆酒,或者加了冰的蒸馏酒。”
心思全然不在酒水的口味问题上,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罗正道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
“呵呵呵呵,每个人的口味不同,我们要相互理解。”
痛饮了一番,借着酒劲上来,水手长大胆地向罗正道询问说道:
“国王陛下,最后一件霸者之证找到了,您准备许下什么愿望?成为海盗王吗?”
荒神诅咒是罗正道的最大秘密之一,魔卡师身份算是公开的秘密了,他对此类坊间传闻是抱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消极态度,由着外面的人随意去猜。
穿越者的来历仍处于高度保密阶段,这个潜在威胁很致命,在罗正道有把握之前,他是不准备曝光的,无论何时何地情况都是如此,天知道消息泄露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未来时段可预期的丰厚收益是维系一个政权稳定的基石,在旧世界有句话叫作,你要对付一个独裁者,设法弄到他的个人病历,效果远比组织一支军队掀起武装政变来得管用。这一假设从逻辑上讲是完全成立的,军队和官员乐意效忠于某个目标人物,大前提是预期他能给自己带来好处,比如说稳定的军饷和对贪.腐活动视而不见的宽松环境,一旦独裁者的支持者们发现自己老板的健康状况堪忧,他在未来很可能无法兑现那些曾经许诺的好处,这些豺狼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旧主,转而热情拥抱地下一个能许诺给他们好处的主子。
既然知晓自己被荒神诅咒威胁的消息流传出去,将会对基础尚未稳固的新国家会构成多可怕的打击,罗正道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微笑着举起了酒杯,说道:
“不知道!等找到了再考虑也来得及,鸟儿飞在天上,现在琢磨是该烧烤还是水煮,你想得早了。我们干杯吧!”
说着,罗正道把银质高脚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对面的佐拉·黑格尔喝了酒,跟着抹了抹嘴,一副憧憬神情地说道:
“成为伟大的海盗王啊!想一想自己也能出现在未来的某个传说故事和史诗里,我的心情还真有点激动。”
听到这个说法,罗正道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低头说道:
“在没有最终成功以前,说这些都没用,不是吗?”
“我相信陛下会成功的。”
不论这话是否有拍马屁的嫌疑,罗正道都给出了正面回应,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或许会吧!”
在航海业发达的新世界,没有哪个海盗不想成为海盗王,正如旧世界那句没有哪个士兵不想成为元帅一样。佐拉·黑格尔一向有野心不假,罗正道不认为他会有自信从自己手上夺走霸者之证,说他非常羡慕是比较恰当的,要用到觊觎这词就嫌稍微过火了点。
不为别的理由,水手长是一路看着被地精追杀的某个倒霉蛋如何从逆境中成长起来,最终成了令地精不得不正视的强大对手。说起来,无论是罗正道清晰敏锐的思路,抑或是强悍的个人实力,假如佐拉·黑格尔没被**冲昏了头脑,在强烈的诱惑面前作出一个相对正确判断应该并不困难。然而,利令智昏这话讲得没错,世界上的蠢事数量虽多,大部分并非是由那些蠢到总把事情搞砸的笨蛋弄出来的,恰恰是那些瞧不起笨蛋的聪明人干出来的,当一个人的心灵被**蒙蔽,你跟他说什么大道理都是白搭。
好不容易熬过了从前筚路蓝缕的那段艰辛岁月,终于到了带领众人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候,身为领导者的罗正道不希望给麾下的有功之臣犯下严重错误的机会,那就是对他们最大的犒赏和保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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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在罗正道面前的有两个消息,好消息是藏宝图有的是,坏消息是天知道哪一幅才是真的,纵然他把眼睛瞪得比包子还大也无从分辨真伪。
“这些藏宝图不能区分真假吗?”
止不住发出了近似败犬哀嚎的声音,罗正道纯粹是不甘心,手下们就显得淡定多了,一名法师顾问接口说道:
“是的,国王陛下。找不到符合时代特征的原版藏宝图,比较可信的这些藏宝图都是摹本或者拓片,考虑到大部分的内容近似,只有不到百分之十的差异,我们判断那份真图可能已经在流传过程中毁坏了。”
海盗王是属于航海者至高无上的荣耀,哪怕给予他们封神的机会,估计大部分水手还是会更倾向于成为一名海盗王。
新世界从古到今屈指算来,隶属不同神系的神明凑起来能开一家规模不小的麻将馆,海盗王却用一只手就能数清楚,究竟哪一个含金量更高,智力比猪高的生物都能想明白。
海盗们无不渴望着跻身于前辈们的王座行列,但折戟沉沙才是梦想家的最终归宿,大部分人在知晓自己成功无望的时候,不会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无非是缅怀一下自己艰辛的奋斗历程,然后平静地接受命运安排。某些家伙向来不走寻常路,在失败打击下他们完全黑化了,抱着我没有成功,你们谁也别指望着能成功的腹黑念头,给后来者埋雷的事大多是这路输不起的货色干下的,其中最令人发指的一种作法就是毁掉藏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