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微风徐徐。
车在大门外停下,墨倾将车门一推,走进了阳光里。
眼睛被晃了下,墨倾微微眯眼,踱步来到门口。
大门敞开着。
庭院里有三道身影。
穿着红色短袖的闻半岭站地里,弯腰在给草药浇水,他浑身是汗,长出来的黑发被汗水浸湿。
戈卜林站在树荫里,指挥着闻半岭:“行了行了,不要浇太多,下一株。还有,旁边的两株野草你拔一下——”
“你有完没完!”闻半岭吸了口气,朝戈卜林嚷嚷,“叨叨叨,叨叨叨,这点事我还不会吗?”
戈卜林理所当然:“你就是不会啊。”
闻半岭气得脸色发青。
迟时站在屋檐下,身后靠着墙,抱臂看着二人跟小学鸡似的吵架。
注意到墨倾和随后而来的江刻,迟时站直了身,朝他们打招呼:“江先生,墨小姐。”
听到迟时的声音,闻半岭和戈卜林才注意到二人来了。
“墨倾!江队!”
戈卜林朝二人挥了挥手,眉眼染着笑意。
闻半岭看他们俩不大爽,暗自磨牙,抬手蹭了蹭鼻尖,结果蹭了一鼻子灰。
江刻将车钥匙抛给戈卜林:“去车上搬药材。”
“什么药材?”戈卜林走过来,随口一问。
江刻朝迟时看了一眼。
戈卜林顿时会意,惊喜地眨眨眼,看向墨倾:“给迟队用的?”
墨倾颔首:“嗯。”
戈卜林立即奔向大门外的车。
闻半岭看着跑出门的戈卜林,心里贼嫌弃地嘀咕着“乐得跟傻子一样”,尔后注意到墨倾正在看他,顿时浑身不自在。
“你看什么?”闻半岭眼睛一瞪。
墨倾闲站在一侧,自下而上打量闻半岭一圈:“这是我家,你来做什么?”
闻半岭心里一咯噔。
他是冲着迟时来的这里,墨倾作为这房子的主人,他还没跟墨倾打过招呼。
不过,闻半岭一向是不服软的:“做人讲良心,我家不是随你进?”
戈卜林抱着一堆药材进来,说:“他待在这边,还可以打杂。”
闻半岭:“”你才打杂,你全家才打杂!
他也只能在心里抗议一下。
毕竟,他就是以“帮忙打杂”为由,才被许可留下来的。
膈应完闻半岭,墨倾总算舒坦了,目光在地里一扫,有些惊讶:“都活了?”
戈卜林点点头:“都活了。”
“先进来吧。”墨倾跟戈卜林说完,又看向迟时,“你也一起。”
被扔在一边的闻半岭:“我呢?”
墨倾答了一句:“随你。”
闻半岭犹豫半天,擦了擦额角的汗,还是放下手中的活儿,跟着墨倾几人一起进了屋。
屋内没开空调,但胜在格局好,冬暖夏凉。
墨倾往沙发上一坐,问迟时:“你想恢复记忆吗?”
迟时停顿半晌,表情没一丝变化,微微点头。
“事先说明,我治过的失忆患者,就一个。而且,才见一点效果。”墨倾说。
一旁刚见效果的失忆患者江刻:“”
迟时看着墨倾。
墨倾继续说:“我不能保证给你治好。”
闻半岭忍不住插嘴:“不会治出什么毛病来吧?”
“你闭嘴!”戈卜林给了闻半岭一记白眼,尔后同墨倾说,“你继续。”
墨倾从兜里翻出一张纸,递给戈卜林:“这是药方。市面上能弄到的药材,我会找人定期送过来。但弄不到的,就靠你了。”
戈卜林打开药方,看着特别标注的几味药,有些惊讶。
墨倾问:“有困难?”
“没有。”戈卜林赶紧摇头,“我正好知道怎么种活他们。”
他是有些诧异。
没想到年少时学的那些知识,竟然还能帮到迟时。
“行。”墨倾不怀疑戈卜林的能耐,继续往下说,“你按照药方给他煎药。此外,我每周都会过来一趟,给他针灸。”
刚安静一会儿的闻半岭,又忍不住插嘴:“针灸?往哪儿扎?头吗,会不会扎出问题?”
墨倾顿了顿,舌尖抵了抵腮帮,她微微抬头,眼里透着几分不耐烦:“需要我亲自让你闭嘴吗?”
闻半岭:“”
江刻看了眼迟时。
迟时会意,跟闻半岭说:“你出去。”
“哦。”
有迟时发话,闻半岭立马乖巧起来,应一声后,就老实出去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少爷闻半岭,在帝城豪门和第八基地都能不可一世,偏偏就被迟时一人治得服服帖帖的。
墨倾拿出她的针灸包,同迟时挑挑眉:“你同意的话,我们上楼吧。”
戈卜林讶然:“现在就针灸?”
墨倾说:“弄完吃晚餐,时间正好。”
戈卜林总觉得过于赶了。
但是,不怎么说话的迟时,却站起了身,很是配合。
*
墨倾和迟时在卧室针灸。
戈卜林和江刻站在门口。
戈卜林紧张地搓手:“江队,你知道墨倾治疗的那个失忆患者,是谁吗?”
江刻:“”
见江刻没说话,戈卜林狐疑地眨眼:“不知道?”
江刻懒懒答:“不知道。”
“不知道一次针灸有没有效果。”戈卜林轻声嘀咕着,怕被屋内的墨倾听到。
见戈卜林格外担忧,江刻想稳住墨倾的名声,便说:“有。”
“真的吗?”戈卜林仍是怀疑。
江刻说:“她是医圣。”
戈卜林:“”
我也知道她是医圣,但那不是百年前的吗!
作为emo的高层,你该知道现代医学发展多快才对!
心里腹诽着,戈卜林不敢明着反驳。
就这么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卧室的门倏然被打开,墨倾站在门口。
“怎么样?”戈卜林急切地问。
墨倾往里面看了一眼:“他有事找你。”
“我?”
戈卜林一怔。
他赶紧进了门。
然而,刚踏进门,戈卜林就见到迟时用熟悉又陌生的目光看着他,低沉的语气里透着不解:“闻半岭不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