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远香近臭。
周氏离京多年,周家当家做主早已不是她的亲爹娘,长兄长嫂有自己的想法,且分别多年,感情也早就不复从前,生活习惯更是天差地别。住了几天之后,冷暖自知,周氏找个由头,总算带着檀如意等人从周家搬了出来。
搬进新房的第一件事便是要请在京的亲戚吃饭,其中就有周家、杨家,周氏还想请福王府、寿王府等人,却又觉着这些太高,有些够不着,就把檀悠悠和裴融叫过去商量。
“我们日常不在京中,帮不了你们的忙。前些日子你们遇着危难,多得这些人帮助。我这个做长辈的来了,无论如何都该出面请他们吃顿饭,再来家里坐坐,以表谢意。如此,才算知礼。
但福王府、寿王府、郭阁老这些都是位高权重的,我们贸然去请,也怕人家觉着咱们是打蛇随杆上,想要趁机攀附,还怕想要帮你们不成,反而让人轻看。向光你与他们往来最多,这个分寸且由你来把握。”
裴融很是意外周氏竟然这般周到明理,思索片刻,笑道:“岳母无需担忧,既然想要请饭答谢,那就请饭答谢。来或是不来,全在他们。若要认为我们借机攀附,也是他们的事,为人坦荡光明,有什么可怕的!”
周氏想了想,点头道:“是这个道理。既然如此,那就准备起来。我这两天已把从秋城带来的土仪都收拾妥了,其中有些东西还是班伯府托我带给福王妃的呢,届时你们领着我和至锦,登门答谢的同时再请饭,便周全了。”
次日,檀悠悠和裴融便领着周氏、檀至锦一起去了寿王府。寿王妃婆媳并未端架子,很快见了他们,颇给面子地让人领着檀至锦去拜见寿王父子,又夸周氏知书达理:“难怪能教出这样的女儿,你这个嫡母功不可没。”
周氏与有荣焉,很是得体地感谢了寿王府对檀悠悠小两口的关照,并送上从秋城带来的土仪。
寿王妃笑道:“土仪呢,我就收了,不和你客气。吃饭的事却是免了,最近身体不是很好,不太乐意出门。改日请你们来家里玩。”
周氏也不勉强,笑吟吟地告退。另一边檀至锦在寿王父子面前,虽然颇为拘束,却也应对得体。算是给檀悠悠成功地撑住了脸面。
接着去福王府,周氏和檀至锦就没这么紧张了,好歹也是和班伯府有交情在,当初也是见过福王世子的,并不用太担心。
福王父子并不在家,福王妃也很快见了他们,却不如寿王妃那么亲切。不过礼仪性地互相问好,再问问班伯府的近况,聊一聊秋城的风貌人事,便找不到话可以说了。
周氏小心翼翼地提了请吃饭的事,福王妃笑着一口回绝:“不必费心。到底家乡人,向光与我们世子也是好友,没必要这么客气。”
周氏事先得了裴融的提醒,觉着这种事本来也是尽心即可,因此也不是很在意,便笑着告退。
福王妃却又道:“你们难得来,留了饭再走。”
裴融恭敬地道:“多谢王妃好意,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改日再来叨扰。”
大家都知道这是场面话,周氏等人不会再登福王府的门,福王府也不会特意请他们登门做客。
“那行,你们自己方便。”福王妃端茶送客,着身边体面的嬷嬷送裴融等人出去。
檀悠悠等人刚走到二门附近,福王世子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见着他们便是眼睛一亮,大声笑道:“当真稀客啊!怎么着,才来就要走?留了饭再走不迟!”
裴融一笑,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周氏和檀至锦也上前行礼:“多谢世子关照向光夫妇。”
福王世子和气地还了礼,笑道:“是要请客吗?我去呀!我非得去吃这一顿不可!”
檀悠悠生怕他又提什么谢媒酒的事,不想他这次都没看她一眼,一本正经的只和裴融说话,也没再提谢媒酒的事。对檀至锦也特别亲切照顾:“听说你还有两个弟弟也来了?改天约了一起喝酒,我介绍几个好先生给你们认识。”
檀至锦只当福王世子和裴融还是很好的朋友,也没和他客气,说说笑笑,分外亲近。
及至郭阁老家,小郭夫人收到拜帖之后,直接使了亲信的嬷嬷过来,叫他们别去了。为的还是上次的事情,焦大学士等人这段时间百般攻讦郭阁老,郭家人都在尽量少出门。
嬷嬷笑道:“少奶奶,我们夫人说了,您若真是想要谢她,家里做好吃的别忘了她,三五不时送些过去,她反过来感谢您!”
檀悠悠还能说什么呢?只好答应了呀。
周氏按照裴融的建议,请了京中专替人准备宴席的上门备宴,虽然花的钱不少,但确确实实准备得非常整齐得体。
到了宴客那一天,杨家、周家早早登门,一大群人吃吃喝喝,玩得倒也愉快。到了午后,檀悠悠正躺在檀如意房里歇气,就见丫鬟彩铃兴高采烈地跑进来道:“丁家来人了!”
檀如意打着呵欠道:“哪个丁家?”
彩铃笑道:“三小姐这是傻了吧?还能有哪个丁家呢?自然是与您定亲的丁家啦。”
檀悠悠立时来了精神:“三姐夫来了吗?走,咱们去看看!”
据说周氏等人到了京城后,丁家人也去周家拜见过,她是没在,也不晓得这位丁二郎是什么样子的。
檀如意红着脸:“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檀悠悠笑着往外走:“当然是我自己去了,三姐姐要出嫁的人,怎会好意思呢?嗳,也不知道咱们三姐夫长什么模样啊……”
“你等等!”檀如意跺脚,抓上扇子追上去,小声道:“我先不进去,你替我掩护,让我悄悄看一眼,只看一眼。”
“还是别看了吧?万一不满意咋办?现在也不能换了。等到新婚夜再看好了。”檀悠悠逗得檀如意抓狂才停下,一本正经地叫了里头伺候的仆妇出来问:“丁家来了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