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悠悠坚决拒绝小郭夫人的要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要趁机混饭吃!”
“你也太精明了吧!”小郭夫人虽然喜欢与檀悠悠交往,其实并不敢随意把孩子送到裴融门下,这是大事,须得谨慎再谨慎。
寿王世子将这一幕记在心里,回到家就交待妻子:“你交待下去,一定不能怠慢向光夫妇,不止是为了姣姣。”
世子妃见的事多,立刻想到了其他地方:“你的意思是,安乐侯府还能翻身?”
世子认真点头:“向光心性坚韧,品行端正,务实有决断,且有才,我看行。”
世子妃沉默许久,叹道:“檀氏也极好,姣姣若是能学到她一半,后半辈子我不担心了。”
檀悠悠并不知道雇主给了她这么高的评价,她双眼无神地托着腮,看着在院子里胡作非为、不断祸害花草树木的姣姣,只想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是的,为了保证姣姣能安心听话听课,裴融开出的条件之一就是,让姣姣每天早上来裴宅上课,随身只许带一个照顾饮食起居的大丫鬟,什么乳母之类的坚决不许带来。
“为什么上课都要定在早上?”檀悠悠抱着头哀叹:“早上我都要料理家务的,不可以让她迟一些来吗?”
她的懒觉啊,插上翅膀全飞走了……她严重怀疑裴融是在趁机捣鬼——毕竟之前答应她可以每天睡到自然醒,他是不情不愿的,现在有了机会,哪里还能放过呢?
“一日之计在于晨,夏日炎炎正好眠,都是早上读书,哪有下午读书的?”裴融站在一旁,体贴地鼓励安慰她:“别怕,这种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为人师表颇有乐趣。”
檀悠悠不想说话,并且朝他扔了一本书。
裴融捡起书本,微皱眉头:“你若是不高兴,可以扔别的,为何非要扔书?为人师表,怎可以不爱惜书?”
“唐僧!”檀悠悠捂住耳朵,“融姐姐!”
“什么?”裴融没懂,非要追着她问个明白:“你刚才说什么?”
“说你唠叨啦!”檀悠悠没好气地推开他,起身往外走,准备去教训那个祸害她青春的小毛丫头。
真社畜,必须正视现实!
姣姣手里拿着一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锅铲,在院子里这边撬起一株花,那边铲掉一块树皮,搞得粉色的小裙子上全是泥,头发上也沾了草屑和树叶。
至于跟来照顾她的大丫鬟,像只鹌鹑似地缩在一旁,完全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姣姣!”檀悠悠走过去,笑眯眯地拿了帕子替小丫头擦去脸上的泥土,问道:“好玩么?”
“好玩,太好玩啦!”姣姣挥舞着锅铲,大眼睛忽闪忽闪,雪白粉嫩的脸蛋肉嘟嘟的,可爱又漂亮。
檀悠悠道:“玩够了么?我们该上课了。”
“不要!我没玩够!”小丫头一看裴融不在现场,当即冲檀悠悠瞪起了眼。
从天使到恶魔,只有一步之遥,遥远地方的那些人果然没有骗人啊!檀悠悠皮笑肉不笑地伸出三根手指:“我数一二三,扔掉锅铲,跑去洗手,到屋子里坐好。若是做不到,就要挨揍。”
“耶耶耶……吓唬谁呢?”姣姣冲她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翻着白眼做鬼脸,压根不怕她。
“一、二、三!”檀悠悠话音落下的同时,一手拎起小丫头,一手解除她手中握得死死的锅铲,随后对着小胖屁股就是几巴掌,声音清脆,掌掌见肉。
寿王府的大丫鬟吓得捂住眼睛不敢看,姣姣瞪圆眼睛愣了片刻,“嗷”的一嗓子嚎起来,檀悠悠把她扔到地上,冷漠地抱着双臂看她哭:“想哭就哭个够,哭饱就不用吃饭了。”
“呃……”姣姣刹住车,准备对着檀悠悠吐口水,嘴刚张开,就被她自己的手给塞住了。
“……”姣姣震惊地张着嘴,瞪圆眼睛看着自己的手,不明白檀悠悠是怎么在瞬间抓住她的手,并塞进她嘴里的。她也曾往别人嘴里塞过东西,却从未尝试过将对方的手塞进去……太新奇了!
小丫头仰头看着檀悠悠,眼神从悲愤转变为惊讶,再从惊讶转变为敬佩。
“融姐姐,你是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我从前怎么没想到这个呢?太好玩了!”姣姣把手拿出来,兴奋地追着檀悠悠问个不停,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恩怨。
檀悠悠居高临下地乜斜着她:“想知道?看你表现了,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我听你的话,融姐姐,我这就去洗手!”姣姣也不叫丫鬟过来伺候,自己就跑去洗了手,再乖乖坐在桌前等檀悠悠给她上课。
结果檀悠悠并没有拿出笔墨书本,而是拿出一堆漂亮的石子和彩色颜料:“来,我们一起玩吧。”
姣姣高兴了:“玩什么呢?”
“我们给这些石子做标记啊,看谁弄的最好看。胜出的那个有奖哦。”檀悠悠直接用手指蘸了颜料,在石子上写了一个“人”字。
姣姣大感兴趣,乖巧地跟着檀悠悠一起“玩耍”。
这一天早上,从来都是心无旁骛、认真上课学习的裴融师徒都走了神。
裴融是担心檀悠悠不能为人师表,安宝是想着新来的小姑娘实在讨厌,弄丢他的促织还抢走了师娘!
裴融实在放心不下,板着脸打发安宝:“把这一章诵读十遍,我回来要检查!”
安宝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看着裴融溜走去徇私。
裴融走到檀悠悠上课的地方,站在窗外悄悄地看,只见一大一小相处和谐,姣姣冷不丁抬手在檀悠悠脸上画了宝蓝色的一竖,檀悠悠嘻嘻哈哈也在她脸上画个红色圆圈,二人相视而笑,好得不得了。
裴融皱着眉头忍了又忍,决定看看再说,然后他就看到石子上写着的“人、手、口”三个字,又听见姣姣稚嫩的声音欢快地道:“所以这个就是人字吗?”
裴融老怀甚慰,因材施教,就是这个意思了,等等……那个装颜料的瓷盒有些眼熟,好像是他画画用的颜料,而且是最贵重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