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时间除了学习,于嫣中午都和郝志文保持着社交距离。郝志文也并不着急,不催促。甚至每一次去温室,出现在身边的几个闪亮的电灯泡也让人逐渐的适应了一般。
越是这样,于嫣越觉得有些不对。室友们本身不在一个班级,于嫣又不主动说,所以他们一直觉得郝志文还是纯纯的报恩行为。就算是想要追求,也是极其隐晦的追求。大家处在这个学习的年龄段,都明白,开玩笑说某人喜欢某人还是有的,但是真的相处的还是很少的。
只有安子轩在没人的时候会揶揄于嫣两句。可惜她大把的时间都用在她的语聊上了,以致于跟于嫣离得近交流却不深。
至于学习以外练舞台剧的时间里,于嫣忙都忙不过来,又哪有干点别的的心思。所以一周的生活,说是不同又有些相似。直到周五这天,听说周六的的确确是需要补课,于嫣才记起来,答应给人家过生日。
有些事情,越拖越久,于嫣也会越不安。她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答应他。可惜她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不可以!”最开始的那些骄傲也罢,好奇也罢都在悄悄的变成愧疚。
终于,她提起了笔,给这位人生中第一个追求自己的人认真地回信。她也确确实实的体会了一把提笔不成书。单是这个开头,她就来来回回的斟酌了好久。说“亲爱的”吧,交好女同学似乎更适合这个称呼。直接写吧,又有些唐突。要是写“敬爱的”,应该是用于师长吧。她在床上烦恼的打了两个滚,得亏这个小空间里只有她一个,才没让室友们看出端倪。
“dear,
郝志文同学:
haveagooddream!
我尝试着给你一个最完美的答案。因为你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不是家里人,却对我表达喜欢的人。但是,如你所见我是一个不勇敢的女孩。
我没有勇气去接受你的喜欢。
我没有勇气去参与你的未来。
我没有勇气去喜欢你。
有位长辈对我说,‘见识了才知道,人总要长见识的。’对于你也罢,我也罢,人生的经历才是更重要的。而我,不过是你经历的一瞬间,不必为我驻足。
很抱歉,用这样的方式来叙述我的心情。很抱歉让你见识到了我的胆小懦弱。真的很抱歉!
祝福你的,
于嫣”
她撰写自己的这封信,心里竟生出了一丝的解脱。
她在床上将信放在信封中,粘好。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再深吸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气,平躺着,尽量让自己保持平和的状态。头上纯白的棚顶,仿佛一片空白的脑海。屋子里传出均匀的呼吸声以及几声深睡的鼾声,耳边也变得空旷起来,似乎能够听到远处路上偶尔经过这一方向行驶的车声。她有些失眠。
信是写好了,可是,什么时候送呢?周六吗?什么时候也不应该是周六吧!周六是他的生日。哪怕只是一个认识的人,过生日也是应该送上祝福的。如果在周六给他,自己也真的是太过分了。但是这件事终是需要一个结果的,一直不解决,好比是一块石头放在心头,总是有一种沉重感。她是真的还没有做过在现年龄段儿交往男朋友的准备。
直到很晚,她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即使是睡梦中,她的眉毛也是蹙着的。所以她睡得依然是不安稳,左翻翻,右翻翻。得亏她一个人一个房间一张床,也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要不然同寝室的小姐妹们一定会追问她。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起床以后,精神还有一点不佳。这一封信,也就迷迷糊糊的吹进了她自己的兜里。
直到傍晚,郝志文如期的出现在自己教室的门口的时候,于嫣才恍然察觉自己兜里还有这样的一封“烫手的信”。
他们两个人似乎已经养成了默契,一前一后的下了楼梯,走出教学楼,郝志文才挨着她一起向大门口走去。
近几日跟着他们走的三个人,今天没有意外,依然跟着他们两个。只是,当这两个人一起走出走向大门的时候,肖泽和林海面面相觑。
“他们两个,要去哪?”一个人仿佛在用眼睛询问。
“我也不知道!”另一个人摇着脑袋,似乎在用动作回答。
“老大!咱还是食堂吗?”肖泽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嗯!”元崇的眼睛注视着那两个远去的身影,眼睛里头的黑色风暴在不停的酝酿。
“那还等什么?走吧!”肖泽敲一敲自己的肚子,“饿了!”
教学楼里这时候,走出了不少人,大家伙都是奔食堂而去。无数的身影出现在停止前进的三个人的身前身后,一时间阻止了他们的视线。于嫣也就彻底的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走!”元崇吐出这个字,带着一点儿咬牙切齿。
“怎么了?是因为这蜂拥而出的这群?”肖泽立即寻找原因。
“你少说话!吃饭!吃饭!”林海拍了一下肖泽。
“吃饭了啦,吃饭啦!啦啦——啦啦!”肖泽一边走一边摇晃着脖子。“活跃气氛,就找我!啦啦——啦啦!”
林海翻了他一个大白眼,跟着元崇的步伐,一起向食堂走去。
另一边儿,于嫣跟着郝志文来到了学校对面的一家餐厅。稀稀疏疏的几桌人,看样子还都是学生。应该放学了不太久,有的点了饭菜还没动,有的压根儿没上菜,围着一桌子的人。
郝志文轻车熟路的进入餐馆。直接找到服务员问了房间号,就带着于嫣上楼右拐来到了216房间门口。
“屋子里面的都是同学,别害怕!”郝志文细心的嘱咐道。
“嗯!”于嫣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又忙点点头。“过生日他们两个人在一个房间,那才叫人害怕吧!”于嫣心脑海中突然划过了这样的念头。
一推开门,一屋子的男同学,“志文哥”,“郝志文”,“你小子行啊!”乱七八糟的打招呼声,夹杂着一些口哨和揶揄。郝志文直接被好几个人搂住了身体。剩下于嫣站在门口,足足愣了五秒。
“快坐!”似乎是有人,终于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人物——于嫣,才拉起凳子,指着座位。
“对对对,快!”
“瞎搞!”
“怠慢了!怠慢了!”又是七嘴八舌。
“你小子往那边去一点儿!”
“一点也不长眼力见!”
乱七八糟的声音夹杂着乱七八糟的指挥。于嫣被安排在了主座上。郝志文站在她的旁边。
“行了!别起哄了!给人家小姑娘整得不好意思了。”
“你小子,走得什么狗屎运!”
“你真看上了这小子?”
“要不看看我行不行?”
又是七嘴八舌的一人一句。也不管是不是两三个人是不是同时在发表意见。
于嫣坐在凳子上,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她的眼睛一会看看左面,一会看看右面,嘴巴紧抿着。
忽然郝志文被向前一推,他一下子撞在于嫣的凳子背上。
于嫣略带惊恐的看着身后。郝志文正用手支着凳子背的横梁。
“过分了啊!”他忽然说道,站直身体,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含着笑的,完全也看不出恼怒的情绪。
“没事!就是闹着玩。”
“来了!上菜!”服务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菜。“大家喝什么?”他的年龄挺大,看到于嫣的时候明显的愣了一下。
“叔叔,我们来点可乐。”有人大声的喊道。
“你呢?”郝志文刻意的看了看于嫣。
“都行!”她可不想搞特殊。
“好!要是有喜欢的,你尽管说。想要吃点什么,也尽管说。”郝志文俯视着于嫣,表情和善。
“嗯!”于嫣还是温驯地点点头。
“吆!”
“啊……”
“恩爱……”
“羡慕……”
郝志文总是懂得见好就收,他伸出手用手指挨个点了点,又马上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服务员,再拿个凳子!”这时候,他才对门外喊道。
于嫣一扫四周,果然没有空余的椅子。
怪不得,他站在自己的身后。刚进门着实有些尴尬,毕竟一桌子的男生,大家的说话又带着各种玩闹语气。
“拿什么椅子?”
“就是!”
“坐一起呗!”
“我们都等着呢!”
“对!没有椅子。”
又是你一句我一句的。
“给你制造机会!”
“懂不懂?”
“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椅子来了!”服务员叔叔把椅子拿了进来,又刻意地看了于嫣一眼。
“我们要求不高!”
“别直接坐椅子。绷硬的。哪有郝志文的腿舒服。”
“你别客气!坐他腿上。”
“体育生的腿,一定有弹性。”
“就是真皮的!”
大家伙又开始把刚拿进来的椅子向外拉,硬是不给郝志文坐上去的机会。
于嫣的脸色这会已经有些不好看了。毕竟她已经做好了不跟郝志文交往的准备。这种行为怎么行?哪怕是真的要交往,可以和刚认识的人做这种亲密的动作吗?于嫣心里早已经打起退堂鼓。
“别闹!你们再向边上挪一点,我插个椅子。”郝志文完全没有听从众人意见的意思。
“你才别闹!”
“你不是吧!”
“哦……”
众人完全没有放过郝志文和于嫣的打算。
“来!又一个菜!”服务员再次进入包间。
“都上菜了,快把凳子给我。”郝志文双手抱拳,给众人行起拱手礼。
“这家伙,真会装好人。”
“咱们兄弟都是光棍,就你一个追到一个大美女,还跟这里搞事情。真是人心不古啊!”
“对!要不是哥们们催着你出来吃饭,你根本不打算给这美女介绍给大家认识吧?”
“美女,你还有没有姐妹,介绍给我。”
“她寝室里的那几个,都是挺漂亮的。”
于嫣一直低着头,有人说这句话,于嫣不免好奇,偷偷看了她一眼。
原来是李俊雄。
“也对,他日常的好朋友一定在这桌上。”于嫣心里面也明白。
“不是,咱都催了这么久了,郝志文,你是不是不行啊?”
有人似乎实在看不下去了。
“咱们先吃饭吧!”郝志文看得出于嫣的恐慌,总觉得有些不妥。虽然他真的很想有进一步的发展。
“喔!这你不会是忽悠我们吧?”
“就是,大伙可都来捧场了。你一点也不表示?真是让人没法相信。”
这一圈的人纷纷点头。气氛有点怪。
“要不,你让她就坐一下你的腿,哪怕只有五秒,我们也相信啊!”
“就是,要不这顿饭咱们可白花钱了!”
于嫣心里生出更多疑问,“过生日,吃饭,大家请?”
“好了!”郝志文的双手半平展,手心向下摆动。
“停!看他的!”张超把手放在唇边。
众人纷纷点头。
“于嫣,你看?能不能?就一下。”郝志文试探的问道。
包厢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似乎能更清晰的听到包厢外人们觥筹交错的声音。
“上菜!”包厢的门被打开了。送菜的叔叔带着好几个服务员,一股脑的端进来好几个菜。
“于嫣?”郝志文发现于嫣分散的注意力,心里有些着急。“你看?就一下!”
于嫣深呼吸,看着众人那暧昧的视线,自己仿佛处于泥沼之中。她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就一下。”郝志文又催促道,他的眼睛中充满了渴望,手不禁悄然攥紧。
鬼使神差地于嫣站了起来。让出了半个身位。
郝志文仿佛得到了冲锋信号的士兵,第一时间就坐了下去,一伸手直奔于嫣的腰,一个用力,没有任何意外,于嫣直接倒在了郝志文坐着的身躯上。
“哦!”
“我就说吧!你们还不信!”
“我以为这哥们有贼心,没贼胆。”
……
口哨声,拍掌声,议论声再次冲满了包厢。
于嫣本来打算只半蹲着,假装一下,没想到直接撞进了郝志文的胸膛。她的心里瞬间冒出了无数个惊慌的情绪。第一时间便挺直了身体,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她看到了郝志文含情脉脉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