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摸上来,冰得顾拙言微微激灵,他没躲,不露痕迹地吊一口气,几块腹肌的沟壑便更加分明。双手搂住庄凡心的后腰,勒紧了,一提溜,亲着嘴儿把人搁上了操作台。
庄凡心岔开腿,夹着顾拙言,姿势和那年在教室里接吻一样,初吻。握过麦旋风的手流连在顾拙言的腹肌上,由冷变暖,往上走,胸口那儿咚咚的,跳得又猛又快。
他忍不住抓了一把,没敢使太大力气。
顾拙言没料到被袭胸,笑了,一笑就没吻住,松开推了一把庄凡心的头。“故意不缝扣子,”他说,“就等着耍流氓呢,是不是?”
庄凡心歪着脑袋:“故意发消息又撤回,”以牙还牙,舔唇上的口水,“就等着我叫你过来耍流氓,是不是?”
他双手并着,拢住敞开的衬衫前襟,压一点边,将顾拙言的胸肌和腹肌全遮住。在他眼里,顾拙言暴露春光,抑或包裹严实,都性感得要命。
麦旋风放在一边,顾拙言遗憾地说:“怎么吃完了。”
“怎么这也挑刺啊。”庄凡心用膝盖使劲一夹,“买了不就是让吃的么!”夹住,蹭,把膝盖内侧那一块都蹭热了。
顾拙言打开纸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份薯条:“我让你蘸着吃的,你直接吃了。”
庄凡心一愣,当年在麦当劳他就这么吃,顾拙言一直记得呢,他感动,喜滋滋的,环紧顾拙言的脖子要亲上去。
顾拙言偏头闪开:“兴味儿过了。”
“……你好快啊。”庄凡心口不择言,拿一根薯条咬住,“咱们试试这个吧,你咬那头,一点点吃过来,看最后剩下多短。”
顾拙言说:“傻逼。”
他从庄凡心的腿/间退出来,扒拉出吉士堡,下口之前看庄凡心还叼着那根薯条,叼烟似的,凑过去,趁其不备一口咬掉。
“以后不许抽烟了。”顾拙言说。
庄凡心反问:“我陪你一起抽,你不快乐么?”
“快乐个屁。”顾拙言明白了,榕城那一遭给庄凡心长了胆子,以为他兵折戟,士折腰,所以敢按兵不动,还敢理直气壮地跟他胡扯淡。
嚼着汉堡,顾拙言的眼睛剜向庄凡心,那人还坐在操作台上,纯白的短T干干净净,露着细胳膊,捧着衬衫穿针引线地缀扣子。
他有些懊悔,在榕城没把持住。
可那唇舌的滋味儿……似乎又不懊悔了。
顾拙言在台边的椅子上坐下,吃晚饭,庄凡心认真地做衣服,共着一盏灯,一面桌,仿佛旧时候穷人家,夜深了不得眠,干活儿的刚回来,体贴的陪伴着。
静了会儿,庄凡心说:“年后我要办时装展,围绕我的独立设计,最后我会作为设计师出场,和下面看秀的观众打招呼。”
“噢。”顾拙言吃辣翅,“前期要加班吧。”
庄凡心烦道:“那不是重点。”他缝好一枚纽扣,剪掉线头,“到时候给你邀请函,你能不能来看?”
顾拙言这种大忙人,难说,所以不做保证,但会尽量安排。庄凡心怕他没兴趣,卖力道:“silhouette的秀很有排场,免不了要请明星、当红模特,到时候网上的讨论度也会非常高。”
顾拙言擦擦手:“会请明星?”
“是啊。”庄凡心说,“裴知在娱乐圈很有名气,认识许多演员。”其实他对国内娱乐圈一概不知,“还有程嘉树,特别红。”
顾拙言问:“红吗?谁啊?”
这也是不关注娱乐圈的人,庄凡心解释:“裴知的学长,公司的另一位老板。总之时装展会很精彩的,你来看看呗。”
众多演艺人参与,当天的曝光度一定居高不下,顾拙言对明星没兴趣,已经凭着商人的嗅觉忖度至其他方面:“有赞助商么?”
“有吧……”庄凡心被问住了,“经常合作的企业给赞助,联个名,广告部负责的。”
顾拙言说:“GSG想赞助的话,能通过你走后门么?”
庄凡心一时没反应过来,想好多,走他的后门,哎呀不是……GSG赞助silhouette的秀展,他是设计师,算算顾拙言为了他……
荡漾的神情被看透,顾拙言敲碎这位熟男的梦:“GSG的海岛项目要大宣传,冠下面地产公司的名儿,签合同,出岔子你们公司要赔偿的。”
庄凡心赧然:“说这么清楚干吗。”
“怕你想太多。”顾拙言扬着眉毛笑,“什么年代了还幻想一掷千金,俗不俗?”
“谁稀罕啊,我好歹也是高薪阶层。”庄凡心嘴硬,忽然想,如果GSG赞助的话,到时候顾拙言来参加的概率会不会大一些?他说:“那我和广告部牵线,有眉目的话告诉你。”
缝好几枚纽扣,庄凡心亮出拟选的几个主题,不问同行,不问受众,偏问搞房地产的顾拙言。除此之外,他还向顾拙言索要了陆文的联系方式。
夜深才走,庄凡心半路想起来,打样室貌似安装了监控。
第二天上班,原想去监控科问问,但忙起来就忘了,况且这公司从不缺爱玩儿的红男绿女,风气开放,性取向更没什么好遮掩。
庄凡心和广告部咨询过,关于赞助商,虽然原本合作的企业要优先考虑,但GSG的量级不同,能促成新合作的话无疑更好。
乱中有序地忙过一周,周五,设计部和销售部交接了秋冬装的样品,所有人松口气,只等着春节放假了。庄凡心也缓口气,接下来可以专心地筹备秀展。
主题已经定下,中国风,一则silhouette没人做过,二则中国风的设计多有些刻板,发挥空间很大,三则记忆点比较强,庄凡心个人也很喜欢。
按下内线,庄凡心吩咐:“小温,下楼接个人,等会儿领到剪裁室。”
他将桌上的设计稿摞了摞,勾一支笔,然后亲自去茶水间煮了两杯咖啡。交了活儿的剪裁室空无一人,打扫过,整齐安静,比会客室
还舒服。
庄凡心翻出软尺,手腕戴上针包,门开了,温麟说:“总监,陆先生到了。”
陆文迈进来,运动裤羽绒服,私下的审美和顾拙言差不多,像大男孩儿。“总监?”他学着助理语气,很滑稽,“您传我来有什么事儿吗?”
庄凡心第一句就乐了:“我是请你来,大明星。”
陆文迅速垮掉:“可别提了。”他走到操作台前拉椅子坐下,揣着羽绒服的兜,怪委屈的,“我晨跑,沿着街跑了八公里,愣是没一个路人认出我,有个大爷倒是喊住我了,操。”
庄凡心问:“大爷都认识你,才说明你知名度高啊。”
“那大爷握着俩鸡蛋摊煎饼,鞋带开了,喊我帮他握一下鸡蛋。”陆文都臊得慌,“来的路上开车兜了一圈,心情刚好点,在你们停车场碰见个同款,红色的。”
这帮人的车百万起步,庄凡心好奇道:“我们公司大款还挺多。”
“就你们老板。”陆文不了解具体职务,“程什么……程嘉树他妹。你也太不关注我们娱乐圈了,这两天的热点就是程嘉树送妹妹豪华超跑,比春晚彩排还火。”
庄凡心点点头,估计是因为工厂那事儿,程嘉树给程嘉玛的补偿吧,他知之甚少,八卦地问:“程总那么红?给家属送礼物也能爆?”
“不一样,他一直和他妹挺好的,宠妹这个设定还能吸/粉。”陆文说,“哎,说到设定,公司想给我包装个人设,说我爸特别霸道总裁,让我走一下那种父子路线,我爸知道了说,滚远点!老子让你们公司破产!”
庄凡心捧腹大笑,几乎趴台子上,聊了许多不正经的,他喝口咖啡,切入主题:“我在准备成衣秀,年后办,需要请一位明星串几趟T台,联系你是为了这个。”
陆文恍然大悟,怪不得约在公司,他还猜测庄凡心是不是想打听顾拙言的情史。忖了下,他伤自尊地、实心实意地说:“我现在有工作就接,曝光度高的对我来说是天上掉馅饼,但你这个……恐怕够呛。”
“为什么啊?”
“你傻啊。”陆文搡庄凡心一把,“silhouette挺火的一牌子,你又是回国办第一场秀,你找我这个一百八十线图什么啊?有裴知的关系在,你找哪个红的不行?找程嘉树都行。”
庄凡心有点心酸,说到底他只是伤害过顾拙言的前男友,并且十年没见,但陆文为他着想宁愿不要这块馅饼。
他把设计稿推过去:“主题定下我才决定找你的,不单因为咱们是朋友,更因为你合适。”中国风,风雅至极,太明艳则冲撞,太俊美则阴柔,他需要陆文这种帅得蓬勃,雄性荷尔蒙强烈的特质来糅合。
“真的?”陆文仍不确定,“你再想想吧?”
庄凡心一拍桌子:“你怎么这么磨叽,还想不想红了!”
“操,我不是为你好么!不能坑兄弟的老婆吧!”说秃噜了,陆文抿抿嘴唇,“对了,你跟顾拙言怎么样了?”
庄凡心把陆文拽起来,扯掉羽绒服量尺寸,一边量一边说话,绕回正事上:“你别琢磨旁的,就想,你那么帅,跟我的设计相得益彰,没准儿能火一把呢。”
陆文被摆置着:“……行,那我一定好好走,回去就练模特步。”
量好尺寸,庄凡心把准备的布料往陆文身上裹,要衬托肤色选一选面料的颜色和质地。“别上针了,别动。”他说,“那我联系你的公司,拟合同,你大概什么价位?”
陆文道:“不收你费,公司那份我自己掏。”
正事聊妥了,庄凡心给陆文一份表格,参秀模特需要填的,陆文埋头填写,虽然学习不怎么样,字写得不错。
庄凡心候在一旁,支着头:“以后出席活动啊,颁奖礼啊,有需要就来找我,我给你设计造型。”
填写完,陆文盖上笔帽,要走,庄凡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犹犹豫豫的:“那什么……再讲讲顾拙言的情史?”
陆文说:“他那情史有什么好讲的,十年就三四段,最长的才仨月。”起身穿羽绒服,“他什么人品你清楚,想放下你,开始新生活,挣扎一两个月发现不行,就及时跟别人分手,也不瞒着对方。”
庄凡心怔怔的,傻坐着。
“有两个表示不介意,特喜欢他,美院的,长得也好看。”陆文道,“他过不了自己的坎儿,分了。用薛阿姨的话说,叫情感反应不协调,虽然我没太明白。”
陆文往外走,庄凡心起身送,落后一步,到门口陆文停下,转过来看着他,亲昵地叫他:“小邻居,这回可好好的,昂。”
言简意赅的叮嘱,没多说。
庄凡心不住点头,像犯错后作保证的孩子。
前后脚走出裁剪室,陆文有点转向,一拐弯拧到会议室门口了,门打开,几名买手开完会出来,散了,最后一个出来的是裴知。
“诶?”裴知看见他。
陆文向后指:“我找凡心,谈完了。”
裴知随口问:“今天没行程么?”
一百八十线的神经很脆弱,陆文故意道:“您给安排点?”
裴知笑起来,陆文颤动的神经被抚平,他一琢磨,庄凡心找他走秀裴知知道么?毕竟裴知是老板,这事儿是不是需要再商量一下?
“那个,”陆文没抱多大希望,“凡心找我走成衣秀。”
静了两三秒,直白的或委婉的,裴知都没表示反对,但视线变得锋利,红外线一般把陆文从头看到了脚。
陆文心里发毛:“干吗!”
裴知指示道:“今天开始戒糖,再减重四公斤。”
……陆文求助地看向庄凡心,他又不胖,从没减过肥,晚上还约了顾拙言吃日式秘鲁菜。庄凡心假装看表格,推着陆文赶紧走,到电梯前,体贴地说:“那我替你去和顾拙言吃吧……”
陆文还没红,差点先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