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枫心中在想着这些心事,表情之中不免就有了一些踌躇。
萧枫看起来如此踌躇的模样,倒让慕容水月又是生出一丝丝希望,若是萧枫毫不犹豫地拒绝,或者直接说他没有能力做这事,那慕容水月倒也死心了。
这么一想,慕容水月心头又是有些焦急,毫不犹豫地再次跪了下来,哀婉地说道:“萧大家,还请出手相救我家阿弟啊。”
慕容水月第二次下跪,让萧枫一阵手忙脚乱,下意识之间,连忙伸手去扶住慕容水月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
这一伸手之下,慕容水月的芊芊细手,再次握入了萧枫的手中。
慕容水月心中又羞又怒,却也只能暗自咬牙强忍。
以慕容水月先入为主的观念看来,萧枫这必然又是在借机轻薄她。
自己这一生,从未被人如此轻薄,更未和男子发生如此肌肤相亲之事,想不到一世的清白,居然为了救自己的阿弟,而毁在眼前这男子之手。
不过,好在这男子,人品虽然并不怎样,倒还算得上是“一代大家”,文采斐然,更兼武艺出众,人也长得不错,也算是勉强符合自己心中所望。
暗中叹了一口气,慕容水月继续缓缓说道。
“萧大家,若是您能救出奴家阿弟,并不嫌弃奴家的蒲柳之姿,从此之后,奴家便愿意只为你一人歌舞。”
以慕容水月此番看来,萧枫有权有势,自己若要求萧枫出手相助,除了自家这身子之外,还有何种依仗?
这可恶的萧枫,如此故弄姿态,还不是为了得到自己的身子?而且还得是让自己心甘情愿、怀着感激之心送上门去,但是即便自己聪明,识破了他的诡计,又能如何?还不是得乖乖地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慕容水月如此一番话,让萧枫不免吃了一惊。
这慕容大家话中何意?莫非我救了她的阿弟,她便愿意以身相许?
须知,在这个时代,歌舞伎分为好多种,其中一种,便是称为“家妓”,这个“妓”,自然也不是后世的那个“妓”,只是富贵权势人家家中养着的,专门为自家服务的歌舞伎而已。
不过这种“家妓”,又和普通的歌舞伎大为不同,因为她们和奴婢一般,没了人身自由,都是主人的财产,而家妓的身份,比之妾要来得低一些,比之普通奴婢却要高一些,介于妾婢之间,但是同样要陪主人做任何事情,包括晚上侍寝,替主人生育孩子之事等等。
慕容水月这话,便是隐隐表明,若是萧枫肯救出她的阿弟,她便是从此洗尽铅华,进入萧府,只为萧枫一人歌舞。
不得不说,慕容水月如此一位佳人,肯说出这样的话,确实是做出了极大的牺牲,也确实让萧枫的心头,忍不住生出一丝丝涟漪之意。
只不过,萧枫坦坦荡荡的君子一枚,岂是这种趁人之危的小人?
萧枫真要对这慕容水月有了一番心思,也绝不希望是靠这种方法得到慕容水月的身子,这种法子得来的女人,与那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又有何异?
于是,他便皱起眉头说道:“慕容大家,你这是折煞我了,你且别急,待我想想办法,只是你这……事,你万万不要再说起。”
萧枫这话,让慕容水月忍不住一愣,再看萧枫之时,她便有些犹豫了。
只是,片刻之后,她对萧枫那极深的成见,再次占据上风,以她看来,这萧枫还真是“虚伪”到家了,还故意玩弄这等手段,让她心中更为感动一些。
莫怪慕容水月如此想法,她是何人?
她入了歌舞伎这行六七年,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见过,哪个男人不是表面对她极为尊敬,心中却不知在想什么龌蹉心思?
若不是圣女教还有些实力,云月楼又是颇有影响力,而她和云月楼的其他的歌舞伎们一样,都是打定主意,卖艺不卖身,她此刻早就不知道沦为哪个权贵府中的禁脔了。
所以,慕容水月的心思之中,男人本恶,这可是她根深蒂固之想法。
而且,若是男人不恶,那萧枫这厮,他还如此捏着自己的小手作甚?
慕容水月想要抽回自己的小手,却又怕惹得这“伪君子”心中不快,只能暗自叹了口气,萧大家这是要将欲擒故纵之法,发挥到淋漓尽致之间啊。
既然你萧大家想要演戏,我慕容水月总只有陪着你继续演,演得你心中满意为止,让你既能做了好人,又能得偿所愿地收了自己,从而开开心心地去救了我家阿弟。
于是,慕容水月便是顺着萧枫的意思,继续“娇娇羞羞”地说道:“萧大家,其实这话……本不应该是奴家如此坦诚说来,只是那一日晚上之后,奴家心中,早就有了萧大家的身影,即便没有我家阿弟之事,奴家也是……仰慕萧大家的才华,若是此生有幸,能随侍萧大家左右,水月已然无憾……”
说完这话,慕容水月心中真是羞愧欲死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话居然能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
慕容水月这番含羞带娇的“表白”,让萧枫也是大吃了一惊,便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慕容水月。
此刻,若说萧枫还不动心,那他便不是男人了。
倒不是说萧枫色迷心窍,所以如此轻易地被慕容水月所迷惑,只是慕容水月久居风月场所,为了应付一些难缠的客人,总是有些手段,说起表演之技,那她可是炉火纯青,她若真要将一个男人玩弄在鼓掌之间,只怕这男人便是为她付出所有一切,却最终一无所得,那都是有可能的。
只不过,慕容水月平时不屑于如此去做而已,能让她慕容水月如此“倾情表演”的男人,真还没有一个,萧枫或许算得上是第一个。
其实慕容水月自己都不知道的是,因为她心中,早就有了萧枫这个身影,而且确实是对萧枫极为仰慕,所以三分表演,七分真情之下,她才能将这番含羞带娇的表白,演绎到了淋漓尽致之间。
只是,萧枫再动心,他也不会乘人之危,所以他微微压下心头的绮念,便是转移了话题:“慕容大家,此事日后再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救出你家阿弟,但若是要救出你家阿弟,我须得对这事的经过,有个详细的了解,而且最好能对整个圣女教,都有所了解,方才利于我去做这事。”
萧枫这话一出,慕容水月的心头,却也终于松了口气,萧枫的口气之中,虽然还在故作矜持,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萧枫确实有能力去救自家阿弟。
直到这时,萧枫方才发觉,自己无意之间,还捏着慕容水月的小手呢,心中微微有些尴尬,萧枫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自己手。
“慕容大家,请坐,我想知道的这些事情,还请你详细说来。”
于是,两人便又在座位上坐了下来,然后慕容水月便是将圣女教的一些事儿,包括她阿弟这次事情的原委,详详细细地向萧枫说来。
不说萧枫和慕容水月,在客厅之中继续说着这事,在客厅之外的院子中,一个身影正潜伏在暗处之中,偷偷地客厅看着,等到萧枫和慕容水月各自又在客厅之中坐下,那潜伏之人,终于恼怒地嘟囔了起来:“我就说嘛,阿兄和这慕容水月,必然有所纠缠,居然……居然都手牵着手了,只是隔着远了,却不知他们在讲什么悄悄话,唔……我得去告诉阿姊。”
原来,这是那极为大胆的秦巧云。
这精灵古怪的小娘子,心中可没有什么“非礼勿视”的想法,也不认为这偷看他人谈话,是否正确之事,她此刻生活的唯一目标,就是阿兄,阿兄就是她的一切。
只因一心牵挂自家阿兄,所以方才就偷偷出了内院,躲在远处,从客厅敞开的大门往里面偷看,恰恰看见萧枫和慕容水月两人“手牵着手,卿卿我我”的一番场景。
恼怒地自言自语着,秦巧云转过身子,暗中离去。
萧枫接下来和慕容水月的这番话,谈了好长时间,他是想通过慕容水月,更多地了解圣女教的一些事儿。
只是,慕容水月越是坐下去,心中便越是焦灼不安。
为何?
晚上的宵禁时间要到了啊!
若是再不离去,只怕今晚归义坊的坊门一关,开始宵禁之后,她就无法回到云月楼了。
偏偏极为可恶的是,这萧枫似乎有意拖着自己在客厅中安坐,只是扯了关于圣女教的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纠缠她,但是她又不敢立刻起身告辞,只怕惹得萧枫心中不快。
萧枫这是想要干嘛?
难不成,他想用这个龌蹉的法子,留宿自己在他家中吗?
一想到这事,慕容水月的脸色,便是微微变得有些苍白。
若是萧枫当真有这念头,自己此刻提出告辞而去,他心中恼怒了,还会救自家阿弟么?
正在慕容水月心头患得患失之时,外头的打更的梆子声远远响起,宵禁了开始。
惨了,今晚难道我真要留宿萧枫家中,难不成要**在这家伙的手中了?
若是这口是心非的伪君子,真要提出非分之想,那奴家可要怎么办?
奴家到底从了他呢,还是不从他呢?
慕容水月的脸色,变得更为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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