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萧枫来到大唐之后,还从来没有一次,内心有过如此剧烈的争斗。
在萧枫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告诉他,若是想办法杀死李建成,那对李世民来说,有莫大的好处,甚至可能是一劳永逸。
但是,同样有另外一个声音,反复地警告他,现在杀死李建成,还不是最佳的机会,甚至可以说,还会惹来无穷后患。
萧枫之所以想要杀死李建成,无非是想一步到位地扶持李世民上位,但是现在看来,过早杀死李建成,并不完全对李世民有好处。
虽然这次因为洛阳大捷,李世民在整个大唐,将会重振声威,但是李世民毕竟低迷了六年,这六年的低迷,让李世民失去了太多的支持力量。
李世民想要登基,只靠李孝恭这一系的支持,那是不够的,主要的支持力量,还在长安。
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在长安,李渊还健在!李元吉还健在!
萧枫从来没有小看李元吉的实力,在这种情况下,李建成若是突然死亡,最大的得益者会是谁?
极有可能就是李元吉。
可以想象,当李建成这一系的官员将领们,怀着对李世民的刻骨仇恨,转而投入到李建成的怀抱中,再加李元吉或多或少地,拥有一些自己的力量,到时候的情势只怕依旧对李世民不利。
毕竟,若是李建成在洛阳身死,李世民逃脱不了干系,背负了来自李渊的怀疑之后,只怕李世民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
所以,萧枫只有耐心地等。
萧枫要等到李世民不断巩固自己在洛阳的基础,等到李世民不断提升自己的威望,等到李世民拥有更强的实力,到了那个时候,萧枫才能做出最后的决断。
至于那个时候,究竟会是什么时候,萧枫心中不急。
从他和李世民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早就知道,李世民终归就是李世民,给他一个基点,他就可以将大唐乃至整个天下搅得大乱。
现在的洛阳,就是李世民的基点。
更何况,这不还有萧枫么?萧枫相信,有他躲在背后,暗中扶持李世民,李世民上位的日子,估计不会遥远。
对此,萧枫极为自信。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萧枫终于将满脑子的,极为诱惑的杀死李建成的想法,给彻底甩到了脑外。
萧枫始终坚信,情势虽然危急,心却不能急躁。
现在,哪怕就是金镇东放在萧枫面前,萧枫能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同归于尽,萧枫也不会去做,因为发展了二十年的高丽王朝,已经有了强大的基础,有了完整的模式,即便现在的金镇东当场死去,高丽王朝依旧会继续强大下去。
而大唐呢?
现在的一切,还是在于起步,所以离不开萧枫。
从这个角度说来,萧枫认为,他现在对于大唐的价值,比之金镇东对于高丽王朝,要重要得多,他背上背负的责任,同样不是任何人可以比的。
这是萧枫在华夏民族面临如此巨大危机,他却能保持这么好一个心态的原因。
就如刺杀颉利可汗和刺杀李建成这两件事相比,萧枫肯冒巨大的风险,去刺杀颉利可汗,那是因为洛阳丢不得,洛阳丢了,李世民基本完了,大唐就没有希望了,华夏的前途更为渺茫。
现在,萧枫的希望,暂时就在于那个和他同样认为高丽王朝,才是整个大唐,乃至华夏的最大敌人的李世民身上。
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对于时局的把握,能做到李世民这个程度。
萧枫现在没有足够的时间,组织自己的力量来对抗高丽王朝,也没有这个空间来发展自己,所以他必须暂时得依靠李世民,依靠大唐。
萧枫可不认为,出身草莽的窦建德和杜伏威之流,能对这个问题有如此深刻的认识,至于他那位本家萧铣,已然是五大势力中,最为亲近高丽王朝的势力,他可能连巴结金镇东都来不及,岂会将高丽王朝认为是他最强大的敌人?
所以,刺杀颉利可汗,是扶持李世民的最关键一步,萧枫势在必行,而刺杀李建成呢?
萧枫完全能预料到,当李世民这边,拥有了在万军之中,取那上将首级的高手之后,今晚的东宫,会是何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他若是真要去强行刺杀,也不一定会失败,但是所冒的风险,实在太大。
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的李建成,还不值得萧枫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刺杀他。
做出这个结论之后,萧枫躺在床上,缓缓地闭上了他的眼睛,心安理得地睡起了大觉。
萧枫的判断,一如既往地正确。
今晚,东宫无眠,全副武装的六百甲士整戈以待,通宵达旦监视着东宫附近的风吹草动。
李建成防的,不仅仅是那个可能会暗中刺杀他的刺客,在魏征的反复提醒下,他终于对自家这为二弟,产生了一种担忧。
在东城的军营之中,魏征和薛万彻等人,几乎也同样是一夜未眠。
萧枫在万军之中,取了颉利可汗首级之事,确实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只不过,这一夜,萧枫睡得好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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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半早上,李曼玉来了。
她是来看她的姨母的,当然,也是来看萧枫的。
李曼玉是掐着时间来的,因为她知道,现在刚好是萧枫每日的“锻炼”差不多要结束之时。
果然,等她来了萧枫家中之时,萧枫正在锻炼之后,简单沐浴,更换衣服。
当李曼玉问候了她的母后之后,萧枫便是从房间了出来了。
看到李曼玉之后,萧枫也是笑了:“玉娘,你来了?”
“嗯……”李曼玉笑吟吟地点了点头。
“萧郎……哦,不,现在开始,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萧叔叔了呢?”李曼玉笑得很狡黠。
在李曼玉的身上,可是很难出现这等可爱的表情,让萧枫不由看得一愣,又是笑着说道:“算了吧,我们归我们的,我和秦王和你父亲的关系,你就不用管了。”
在李曼玉的眼中,萧枫本来就是不怎么在乎规矩的人,这话,自然也在她的预料之中,于是她便是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头。
“嗯,还是叫你萧郎顺口一些,若是真要让我叫你叔叔,那可要郁闷死我了。”
萧枫和李曼玉的这番对话,又引得秦巧莲和秦巧云两姊妹大为惊奇,于是便拉着李曼玉追问起来。
这一追问之下,她们方才知道,原来她们的萧郎,她们的阿兄,现在不仅仅是东都大总管李孝恭的兄弟,更是秦王李世民的兄弟了。
这一来,莫说秦巧莲眉角含春,偷偷地盯着萧枫,不知心中在想什么开心的事,而那秦巧云,也早就是双眼冒着小星星,腻在萧枫身边,发起嗲,撒起娇来。
她们早就清楚,她们的萧郎,她们的阿兄,可是那英雄盖世之人,难道不是么,秦王的兄弟啊,那可算得上是大唐的异姓王爷了。
如果萧枫是王爷了,那以后她们的身份呢?
两位小娘子,心中都不知乐到哪里去了。
此中,秦巧云这位古怪精灵的小娘子,对于萧枫的“别有企图”,自然又更加坚定了几分。
一番谈笑之后,李曼玉的话题,又转到了她的那位兄长之上,然后她便是笑吟吟地问萧枫:“萧郎,今日下午,听说你要和我家那位兄长见个面?”
“是啊,怎么了?”萧枫笑着反问。
李孝恭的大儿子李晦,其实只比李曼玉大了不到一岁,两年前开始在军中任职,前段时间随着李孝恭去了长安。
李孝恭为人严谨正直,也是抱着锻炼儿子的想法,才将儿子扔在军中基层锻炼,自然不会刻意照顾,萧枫虽然随着李孝恭在军中呆了五六日,也没机会见到过李曼玉的这位兄长。
至于昨晚,李晦更是留在城外大营,参加庆功宴,所以也没有机会见到萧枫。
笑吟吟之中,李曼玉继续说道:“倒也没什么,只不过今日早上,大哥回了府中,听说突然多了一个老师,只比他大不了多少,嗯……他心中有些不服,正和那伙人商量着,要给萧郎你一个下马威呢。”
萧枫有些愕然:“是哪些人?”
努了努嘴,李曼玉笑意更浓:“还不是程家,秦家和尉迟家的那些小崽子们么,他们平日可都以晦郎为首呢。”
这一听,萧枫懂了,感情,是以李晦为首的这帮洛阳**啊。
“那就让他们来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头。”萧枫笑呵呵地说道。
“嗯,萧郎,我也知道,他们虽然厉害,和萧郎比起来,却什么都不算呢。”
说这话时,李曼玉不禁想起了昨日晚上,萧枫面对李建成之时,依旧是那种不亢不卑,极有气概的男人味儿,她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中,便是充满了无限的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