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报文件里有,他心底的话,却开不了口。
三十年感情,一路成长与奔跑,从不曾想过背叛与放弃。
谁也不知道,钢铁兄弟也会面临这一天。
粟融珵听着摇头,笑着,却依旧容色惨淡,“不,我有罪。”如果你们不是跟着我创业,原本各自都有高薪职位,美好未来。
他看着眼前这唯一留下的职员,公司成立之初聘进的第一批员工之一,“你为什么没走?”
职员愣了愣,刚想开口说话,却听大BOSS又道,“回去吧,明天不用来了。”
职员彻底愣住了。
只见粟融珵拿出手机,给职员转了笔钱,大约是这个月三倍的工资,“反正现在也就我们几个人了,财务什么的……就这么着吧!”
职员这回愣了好一会儿,没有收钱,走了。
工资属于他的部分,他会走正规程序领,多余的,他也不要。
办公室里终于只剩下三个人。
粟融珵看着会议桌桌面,笑,“你看,妞妞对我的认知就是那么准确,从小就说我自以为是狂妄自大,我从来都不服气,现在看来,可不是吗?果然害人害己,自己一败涂地不说,还拖累你们。”
他性格从小就外放,爱哭,但也爱笑,而且不管是哭是笑,都比别人夸张好几倍。
如今长大了,该哭的时候,却也学会笑了。
施兰舟看着他,觉得这样的粟融珵有些陌生。
孟桑子却始终不发一言。
“溯、行。”粟融珵念着这两个字。溯洄而上,行则至。
他再度一笑,心中苦涩,他固然知道这道阻且长,但于他从来不是阻障,他的人生里没有闯不过的关,扫不平的坎,如今现实算是狠狠扇了他一个巴掌,把他三十年的骄傲与荣光扇得粉碎。
“到此为止吧。”他站起身,“走,喝两杯去!”
突然想起孟桑子已是说过要与他绝交,自这话说出口之后,桑子果真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
他笑了笑,“算了,就这样吧。”他端起桌上的水杯,在空中一举,千言万语白水一杯:对不起,兄弟,再见。就此分道,愿你们各自前程似锦。
“珵珵!”施兰舟追上去。
粟融珵在前面挥挥手,示意他停步,而后消失在玻璃门后,他再追出去,粟融珵的身影已经不见,电梯楼层指示灯亮着,数字在变小。
前台空空的,那个总是一脸笑容的小姑娘前两天开始就没来上班了,桌上一盆小绿植,不知多久没有浇水,叶子蔫蔫的,唯“溯行科技”四个字,还和初时一样。
施兰舟的手在四个字上轻轻划过,不配站在这四个字下的人,是他……
身后电梯响,门开,他回头,桑子进了电梯,没等他,下去了。
粟融珵一个人去喝酒。
喝了多少,他自己不知道,开始觉得自己怎么都喝不醉,后来,眼前的一切终于变得恍惚起来,人影重重叠叠,起初完全看不清是谁,后来,醉醺醺地再抬头,却愣住,继而狂喜。
是妞妞!是妞妞来找他了!
他的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摇摇晃晃上前对着眼前的大哭,“妞妞!妞妞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偷偷跑出来喝酒了!你别打我!不,你打我吧……只要你回来,你怎么打我都行!你打……我给你找棍子……”
他转身去找棍子,跌跌撞撞的,不知把人酒吧什么东西给寻摸了来,再一转身,发现周围全是妞妞……
为什么变成了这么多妞妞?
他晕晕乎乎的,好像觉得有个妞妞在对自己笑。
他觉得不对,妞妞生气很可怕的,怎么还会对他笑?
他摆摆手,“你是假妞妞!你想骗我!我不会上当的!你不是妞妞!”
他转身把棍子递给另外一个妞妞,哭,“妞妞,你打我吧!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你说得对,我一无是处,我一事无成,一败涂地,我就是个屁……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桑子和兰子……桑子不会再原谅我了,我也不配要他的原谅,我……我……”
话没有说完,他就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粟融珵醒来的时候头痛乏力,勉强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再一细看,明显是酒店。
昨晚的事,完全断片。
突然,他觉得有点不对劲,掀起被子往下一看,果然,他一丝不挂!
他警惕心顿起,脑袋开始运转,但昨晚的事,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记忆在他喝醉后彻底模糊。是谁把他送酒店来的?又是谁把他脱得这么干净的?这期间发生过什么事?
他觉得自己是不可能做过什么的,可他的衣服散乱在地上,胸口有指甲抓过的痕迹,空气里淡淡香水味。
他猛地一座而起,去浴室照镜子,在他脖子和脸上,有几处红印,脸上的,他抹了抹,沾到了指上,指尖红色的质地他熟悉,是口红,而脖子上的红印却是抹不掉的紫红色。
他一拳打在镜子上,只因这紫红的斑他也很熟悉,他常常会在妞妞身上种下……
可是,他仍然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
还是真的喝断片了,做了也不知道?
他茫然了……
而立之年的他,在这方面并没有足够的经验,跟辛绾结婚以后才开的荤,但却从来没有喝得烂醉后行事的,所以,完全不知道烂醉以后到底还能不能。
他一头撞在镜子上,不够痛,不够,盖不过此时心里的痛……
穿上衣服迅速下楼查询,房间用他的名字开的,问服务员谁送他来的却一问三不知,说晚班服务员已经下班了,好不容易联系上,人家说是个女的……
女的……
他崩溃了……
想要查酒店监控,却被告知这几天路线故障,上午才修好。
他整个人快疯了,回到家里,失魂落魄。
粟振在家,刚吃了午饭,见他的样子,也知他难,妞妞失踪,事业重创,家中巨变,这其中任何一件对他这个感性的儿子来说都是严重打击。但,在他面前,儿子却从来没有这样颓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