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和平时一样。
她笑吟吟给他端来热好的饭菜,还陪着他一起吃,对他说,“今天阿姨做的这道葱油鸡很好吃,细嫩清香,又不油腻。”
她一边说一边帮他把鸡皮去了,夹到他碗里。
他久久地看着她,想起许许多多,那些她步步紧跟伴随着他成长的过往,那些她拿着纸笔绷着脸认真记下他过敏源的画面,一一浮现,仿佛就在昨天,却已遥远得隔了十年。
他喉间一哽,吃不下去,放下筷子,“绾绾……”
一张口,一块鸡喂到他嘴边,抬眸,是她一直温和的笑。
他只得低头吃了,却良久咽不下去,喉咙里始终哽了个东西。
她不愿意说……
好,那便不逼她。
“你也吃点?”他道。
“嗯,好。”她若无其事地答应。
他知道她饮食偏清淡,这大晚上的,一般只吃青菜了。那一碟子时蔬一看就是她刚才新炒的,喂了一筷子到她嘴边,她也吃了,还冲他一笑。
他暗暗叹息,忍不住叫了声,“傻姑娘……”
她还微微一怔。
她很少露出这样迷惘的神态,都是冷静端庄的,好像在问:我哪里傻了。
他忍不住又一笑,心里却酸酸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老吃青菜干嘛?我又不会嫌弃你胖。”既然不愿意说,那就逗她开心好了。
她倒是笑了,微微的,和她的人一样,笑的分寸都拿捏得十分好,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很标准。
可是,他有时候希望她能放肆些,再放肆些,哪怕像从前那样打他,气也好,哭也好,总算是释放天性情绪外露的一个人,而不是嫁给他之后这样,标准的笑容,标准的举止,标准的言行,标准的妻子,标准的儿媳妇。
太标准,就像表演。
他没了多少胃口,草草吃了些了事。
她也没再叫阿姨,自己收拾了残羹碗碟下楼去了,而他进浴室。
等他洗完出来时,她却已经睡了,静静地睡在她那一侧,贴着床沿,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绾绾?”他躺上去,耳语般低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唤。
她没有反应。
他暗暗叹息,伸臂将她搂进自己怀里,替她掖好背后的被子。
她睡觉的时候总是很乖,一点儿也不像那个揍他凶他的妞妞,此刻他把她抱过来,她也是乖乖的,贴着他,仍然闭着眼。
他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想了会事情,她还是乖乖的一动不动,他白天累了一天,又揍了柳乘飞一顿,自己也累了,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辛绾却是没有睡着的。
他把她抱过去,她身体都没有放松,但是,贴着他微凉的皮肤,鼻端是她熟悉的属于他的清新香味儿,竟然也渐渐困倦,傍晚发生的事,和多年前的过往,在脑海里渐渐模糊,她终是睡着。
只是睡的并不安稳,噩梦,席卷而来。
空旷的屋子,紧紧绑着她的绳子,满室红绸,还有穿礼服的男子。
她喊“救命”,喊“放了我”,男子捏着她的脸笑:“救命?谁来救你的命?粟融珵和那几个草包出国了,谁来救你?粟融珵还是为了别的女人抛下你去的,谁来救你?”
画面一转,变成猖狂的笑声,穿花衬衫的男子,喷着酒味的嘴,带着金属戒指的手,蛇,各种虫子……
挣扎,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