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定成不声不响旁观众人的反应,几天过后,他再也没有别的想法了。原来医学院中,学生与其他书院的学生不同。医学院学生十分好学,即使下课,也能看到学生捧着书在认真读,或者大家三三两两在一起商讨。
他本以为自己的课后,学生问得已经够积极了。可等他蹭了林清浅几节课之后,他才发现,靖王妃更招人喜欢。
林清浅贵为王妃,在书院中却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她进退有度,正如她自己所言,在书院之中,她是真的将自己当成了普通的先生,甚至她在纪先生和张先生面前,往往也会退几步,以纪先生和张先生的意见为主。
孕妇忌讳动刀,今日是解剖课。
上课的是林清浅,她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所谓的忌讳,而学生显然也习以为常了。大家听课之后,聚精会神看着高台上,林清浅解剖的动作,恨不得将所有的过程全都记牢了。
等学生动手解剖青蛙的时候,她含笑四处走动,和几个丫头不时指点学生动作和步骤。
毛定成赫然发现,即使靖王妃身边的几个丫头,医学似乎也不是太差。
有了对比和动力之后,毛定成终于安心留下,开始认真教导学生。
其实他在偷偷观察林清浅,实际上,赵景云也派了人在暗处偷偷观察他的一言一行。
赵景云知道毛定成的医术高,不过,赵景云更在意的是人品,他需要的是毛定成的忠心。而毛定成显然并没有让他失望。
夫妻二人白天各忙各的,晚上回去就开始胎教,小家伙特别喜欢这样的规律,只要赵景云开口说话,他在肚子里就会特别活泼,说拳打脚踢都不为过。
林清浅老是说出来也是个调皮的小家伙。
这话众人不爱听,纷纷反驳。于是林清浅发现,孩子还没有出生,她在家里似乎就已经失宠了。
“你们现在就这样宠着他,以后他就成了小霸王。”林清浅没好气地说。
赵景云笑眯眯接口,“本王的孩子,无论男女,成了小霸王又如何?”
林清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就惯着吧,常言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你要是将他惯成纨绔,有你后悔的。”
“王妃不用担心,他要是敢不孝敬亲娘,本王一定会揍他。”赵景云回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他的确是在维护林清浅,可林清浅怎么听,都不怎么得味。
林家其他人听了,心里却在暗暗高兴。外面的传言不虚,王爷对林清浅的确是宠爱有加。
“王爷,京城来人,已经在十里开外,还请王爷回平阳城等候接旨。”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时候,京城下旨干什么?
赵景云最镇定,他从善如流地问,“来了谁?”
“南陵侯,护卫足有一千多人。”
“皇上是什么意思?”林京城吃惊地问。
其他人脸上也露出浓重的神色,如果皇上单单是让南陵侯到平阳城下旨,那用得着这么多侍卫?而且按照惯例,南陵侯只是侯爵,他根本没有资格带这么多人出行。
“敲山震虎罢了。不用理会他。”赵景云淡淡地回答。
太阳西斜,正是给儿子弹琴熏陶的时间,接下来,他还得陪儿子玩,一个小小的侯爷,也敢在他面前摆架子?
“王爷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安稳,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林凡生忍不住又开口劝说。
林凡生是林家长辈,赵景云怎么也得给他几分面子。赵景云耐心解释,“皇上兴师动众派人来给本王下旨,有心是想试探本王的反应。他年后就派了凌霄烨和三皇子去了荆州,这两个都不是草包,他们三个多月在荆州彻查,早就证实陈庆王密谋谋反的罪名。皇上为什么不动?”
林家人都不在朝廷做官,对宫中的事情了解并不是很多。不过林家人聪明。
赵景云抛出问题之后,林家人就开始思考。林景行去过京城,他其实知道其中的内幕。毕竟,赵景云和林清浅说话,并没有避开他。
赵景云不解释,他也不解释。
“皇上不敢对陈庆王动手!”
“国库空虚,皇上想暂时按兵不动?”
林凡生和林渊同时脱口而出。
林焕至和林焕金见赵景云没有摇头,惊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皇上作为九五之尊,竟然不敢对陈庆王动手,陈庆王密谋造反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竟然都能忍?泱泱大国,国库居然空虚?这些年来,大乾国的赋税可不轻,这些银子到底去了哪里?
“皇上和太后生活奢华,所谓上行下效,宫中其他主子每月的份额早就超出了他们该得的。别的不说,光是城外两座避暑山庄,挖湖、引水、假山、花木不一而足,这些都是银子。更别提皇上的行宫无数。去年玉贵妃省亲,一路的花费就不知几何。但凡他能节省一点儿,多为民着想一点儿,百姓也不会过得这么苦,本王也不会趟他们的洪水。”说到最后,赵景云明显带着怒气。
林凡生等人还能说什么,一个个只剩下唉声叹气了。
林清浅的关注点在别处,她诧异地问,“赵从安在谢祯手上吃了那么大的亏,她居然这么安静?”
赵从安的反应太不正常了!被贼惦记的滋味可不好受,林清浅宁愿赵从安直接派人到平阳城来闹事,也好过成天提心吊胆地担心赵从安在背后搞事。
“她暂时腾不出手来。”赵景云回答,又安慰林清浅,“放心,她伤不到你,本王不会让她伤到你。”
他既然这样说,说明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林清浅信他。
“陈庆王安排的人手全在暗处,他想要谋反,必须调兵遣将,而荆州那边却有三皇子和凌霄烨坐镇彻查。他一向老谋深算,凡事求稳。所以,只要凌霄烨和三皇子一日没有离开荆州,他会日日表现得一如既往老实。”赵景云对陈庆王似乎十分老实,“开荒令或许会影响到世家的利益,不过如果没有人挑唆,没有人在背后许出更大的利益,那几家也不敢那么快出头。”
“王爷觉得皇上和陈庆王会耗到什么时候?难道凌霄烨和三皇子一直待在荆州不走,陈庆王就永远不会动手?”林焕至疑惑地问。
“最两年,最早一年。”赵景云给出答案,“大乾可不是只有陈庆王一个藩王,藩王实力不同,能和陈庆王抗衡的并非没有。比如说本王、南岳王。”
林凡生茅塞顿开:陈庆王想要造反,首先得平衡各方势力。
“匈奴兵马这两年时不时骚扰大乾边境,也是为陈庆王造势。”赵景云轻笑,“皇上既然能坐到那个位置,他就真的一无所知?”
林焕至气愤地拍腿,“陈庆王和皇上都是在与虎谋皮呀。”
“草原部落众多,他们各自为王,皇上去年赏了腾儿部落和阔别部落,其他部落可服?”赵景云笑眯眯分析,最后他总结一下,“一个小小的侯爵罢了,有什么资格让本王恭候他?”
众人这会儿已经明白过来,皇上想试探赵景云,赵景云摆出姿态之后,他会更加忌惮赵景云。或许皇上是想效仿三皇子和凌霄烨的办法,让南陵侯来监视赵景云,从而约束赵景云。
赵景云如果一开始就被他们制约,后面的事情可不好办了。
赵景云敞开门户让南陵侯进来查看,不知道南侯爵敢不敢在平阳这块地上撒野。
“天色不早了,该给儿子弹琴了。王妃,我们回去。”赵景云笑眯眯过去看着林清浅,全然不顾还有别人在场。
林家人已经习惯他时不时撒狗粮,干脆个个都装作没看到。
南陵侯在船上正忐忑不安,船只越是靠近平阳城,他心里越发慌。
他是皇上的臣子,为皇上效忠分忧是分内之事。皇上想让他来平阳城试探靖越王,当时他当众领了差事,百官纷纷向他道贺,场面看着十分喜庆。
哼,别以为他不知道,背后之中,他没少被众大臣笑话。
陈庆王固然不好惹,可靖越王更不好惹。别的不说,陈庆王在皇上从不敢放肆,皇上从没有忌惮过陈庆王。可靖越王呢?皇上在靖越王面前,说什么话,都得先在心里掂量一下才张口。连皇上都忌惮的人,他一个小小的侯爵敢放肆吗?
“侯爷,小的听说靖越王和靖王妃大多住在镇子下面的村子里。今日天色已晚,侯爷打算去哪一处给靖越王下旨?”船上,南陵侯身边一个侍卫询问。
南陵侯......
就说这一趟差事不好办吧,瞧见没有,他还没有上岸,靖越王就给他出了难题。
南陵侯不说话,脑子不停盘算:按理说,他应该去王府下旨,可靖越王并不在王府。到时候,他是派人从乡下找靖越王回府再下旨,还是他直接再去乡下下旨?他的爵位是低。可他好歹是为皇上办事,代表的是皇上的颜面。
他要是太怂的话,传到京城,他如何向皇上交待?
可让靖越王来见他,呵呵呵,除非他不想活着回京去。
如果他直接去乡下下旨的话,于理不合,说不定靖越王还以为他一直在偷偷打探监视靖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