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行见她嚣张至极,张口就骂,心里恨极了。
老婆子估计还以为他们是在老宅子里,三房兄妹活该任由她拿捏。
他上前一步下意识想维护林清浅。
林清浅却不想他开口,她笑眯眯地抬头看天,一眼看了好一会儿没动。
人有从众心理,众人见她看得认真,有人忍不住也抬头看,周围的人看,其他的人也就跟着看。不大一会儿,大多数的人都抬起头观察天空。
天空中一开始还有零星的小雪,这会儿却几乎看不到了。这场雪小得连地面都没有任何印迹,除此之外,天空只剩下阴沉。
众人纳闷,就这破天气,有什么好看的。
林清浅轻笑,“都说六月飞雪有冤,王爷,你瞧,本该飘雪的天气却因为有人缺德,老天爷都不愿意让他经受风霜,老天只摆了脸色给她瞧。”
众人......
跳跃性太强,好好的美人,一张嘴,啥旖旎什么的都没有了。
有人暗暗将林清浅与四美人之一的林楚云相比。
论容貌,毫无疑问,林清浅完全胜出。论才学,唉,虽然没有比试,不过冲着林清浅待人处事的态度,估计她也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众人惋惜,想到当初林清浅兄妹三人在老宅子那边的处境,个个都叹息不已。三兄妹不得宠,如果老宅子当初愿意花点儿心思培养林清浅,估计林清浅又是另一番景象。
老夫人见她浅笑如花,一点儿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另一边林岳被王府的侍卫打得根本开不了口,一张脸全肿起来,还被打掉了好几口牙,嘴里不时吐出血来。
林老夫人又气又急,指着林清浅破口大骂,“你当真是歹毒,残害手足,狐媚王爷。当初就如果知道你这样恶毒,就该一出生的时候,就将你掐死。”
赵景云眼神顿时阴沉下来,几个侍卫立刻冲着林老太太而去。
林清浅摆摆手,已经抓住老太太胳膊的侍卫立刻站在。
老太太被禁锢,心里才觉得害怕,她身边的婆子和要过去抢人,被几个侍卫一人一脚给踹出去了。
林清浅慢悠悠走过去,赵景云目光不离她,林景行也暗暗警惕起来,以防老太太出手伤到林清浅。
“后悔呀?”林清浅巧笑。
她慢慢走向老婆子,老婆子看她笑得诡异,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滑过一阵凉意。
这样的林清浅,她从没有见过。在她的记忆之中,林清浅一向是温顺胆小的丫头。去年林清浅当街拦着太后,可算是林清浅这辈子做过的最出格事情。除此之外,林清浅在老宅子之中,连下人都能对她呼来喝去。眼前的人......
她直愣愣地看着走向她的美人,浅笑如花,眼中透出狡黠和讥讽的人,和记忆中的人简直相差太多了。一个人怎么会改变这么多?难道真是因为林清浅有了靖越王作为靠山就不将她放在眼中吗?
老夫人心里正后悔了。如果知道,当初她一定不会任由林清浅成长起来。
三房三个小畜生成长起来,那个人要是迁怒林家怎么办?只要想到林家可能因为林清浅而毁灭,林老夫人就忘记了恐惧,心中只剩下对林清浅的恨意。
“后悔,晚了。”林清浅脸上笑意收敛几分,“其实我也想看看你的心肝是否是黑的。一个信佛之人,苛待了自己儿孙一辈子,估计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你念得又是什么佛?”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林老婆子因为愤怒,全身紧绷,眼中愤恨显而易见。
忽然,她噗通给林清浅跪下,“王妃,求求你,祖母求你.......”
林清浅不躲不闪,任由她跪着。
人群中发出哗然的声音。
林清浅和林家的关系,京城里人全都知道。哪怕两方已经断绝关系,林清浅逼得老夫人给她跪下,伦理上,说不过去。
“祖母求你了。”老婆子不住提醒众人她和林清浅之间的关系,“求你给林家一条活路。”
林景行气得脸色铁青,想过去和她理论。
赵景云立刻给了他暗示,不许他轻动。
“活路?”林清浅被她气笑了,“老夫人真会说笑。本王妃从回京开始,好像和你才第一次见面,还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否则,我认识你们是哪颗葱,我们之间很熟吗?”
林老夫人从没有见过伶牙俐齿的林清浅,眼前的人,五官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一向不喜欢三房,也从没有正眼看过三房的三兄妹,以前,林清浅明明没有如此明艳张扬。如果她早点注意林清浅,她绝对会毁掉林清浅的容貌,或者是......
老夫人只要想到三房带给她的痛苦,她就恨不得上前撕烂林清浅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林清浅被靖越王看中,无非是凭着那张脸,只要毁掉林清浅的脸,她不信,靖越王还会继续喜欢林清浅。
林清浅看到她眼中闪过的那丝凶狠的眼神,心里不免更加疑惑。
老宅子那边的人为何不惜牺牲名声,也要对她们三兄妹赶尽杀绝?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你们离开京城,祖母是真的后悔了。”老婆子泪眼婆娑流下了泪水。“祖母也知道你们兄妹心中对我们长辈幽怨。这些年来,我在佛堂之中为你父母念经诵佛,对后院疏于管理,让你们吃了不少苦。我都知道,祖母心中对你们有愧呀.......”
说到这儿,老婆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似乎都要晕过去了。
林景行见老婆子居然不闹,改变了策略,再听到周围看热闹的人,对他们兄妹指指点点,他心中的怒意顿时如熊熊大火直往上窜。
“三姑娘。”一个粗壮的婆子噗通也给林清浅跪下,“呸,是老奴嘴拙不会说话。王妃,这些年老夫人虽说疏忽了你和两位公子。可老夫人这些年来,过得也不易呀。都说世上最悲戚的事,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三爷也是从老夫人身上掉下的肉,当年三爷又是那样才华出众,三爷就是老夫人的心头肉呀。可是,三爷命薄呀!”
林景行见她拿自己过世的父亲说事,他再也忍不住,上前就给了粗壮婆子一脚。
林老夫人还在哭天喊地地哭,身体动都不动,似乎忘却了周围的一切。
“公子,奴婢知道你怨。可老夫人是你们嫡亲的祖母呀。都说天下无不是的长辈,求你看在老夫人日日为三爷吃斋念佛的份上,看在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份上,你们就原谅她这一次吧。自从你们走后,老夫人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呀。”
“那是引起她心里有鬼,缺德,担心我爹、夫人和我娘半夜去找她算账。”林景行彻底红了眼睛。
众人一片哗然,大家看他和林清浅的眼神之中都带了一点儿不满。
大乾重孝道,在众人看来,就算林清浅和老宅子断了亲,也是打折腿连着筋的关系,林景行怎么能如此咄咄逼人,而且逼迫的对象还是他的亲祖母。
“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将我儿的死怨恨在你们身上,不敢听信算命胡说八道,从而怨恨清浅克死她的爹娘......”
众人再一次哗然,所有人的目光在第一时间内,全都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你该死。”林景行要冲过去。
林清浅一把拽住了他,她浅笑居高临下看着老夫人,“你好脏呀。”
什么意思?众人傻了!
“给她好好洗洗。”众人明不明白林清浅所言,赵景云和她默契十足,立刻猜到她下一步想干什么。
坏人嘛,自然由他来做比较好。
赵景云的话音一落,院子里就窜出几个小厮出来。这些小厮手里全都提着桶。
他们不声不响,将手里的水全都浇在了林老婆子和林岳身上。
“王爷不喜欢本王打女人,所以你很幸运。不过嘴巴这么脏,心那么黑,本王要是直接放过你,又心有不甘。”赵景云笑得人畜无害,说出的话却是冷酷到了极点。
飘雪的冬季中,西北风呼呼刮着,林老婆子和林岳全身都被冷水浇头,其中滋味可想而知了。
“林清浅,亏你还是王妃。你就算再恨我们,也不敢如此狠毒,对祖母下手。”林岳扑过去,护着老夫人。
“好棒!果然是贤子贤孙,好孝顺哟。”林清浅语带讥讽,神色嘲讽。
林岳懂冻得牙关紧咬,嘴唇发紫,却还不忘抹黑林清浅,“你太恶毒了。一个女人怎么能如此恶毒,你这是想要祖母的命呀。如果人人都学你,天下还有何孝道可言。”
林老婆子一向锦衣玉食,冬季之中屋子里烧的都是上好的银霜炭火,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冷意直往骨子里,血肉之中钻,她手脚麻木,顿时跌坐在地上。
“把他衣服除掉,挂起来。”赵景云笑眯眯吩咐下去,好像只是随意说了一件小事而已。
“我要去京兆府状告你们。”林岳被王府中侍卫押住,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大声喊。
“告状呀!”林清浅秀气地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气,“成,我等着。不过,你不能去。除你之外,林家谁去告都行。至于你们能不能撑到官司赢了的时候,那可不好说。”
众人此时看林清浅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厌恶。